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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靖王点了点头，忽然又有些好奇的问道，“苏先生，为何会对这种奇毒如此了解？”
梅长苏面露苦涩笑容：“回靖王殿下，那是因为微臣也曾中过这种奇毒。”
“哦？”
靖王皱起眉：“那为何先生看起来和普通人无异，身体并未长出那白色毛发来呢？”
“那是因为微臣己经解毒了。”
靖王闻言一喜：“那正好，还请先生给聂锋解毒。”
梅长苏一怔，他本想借机摊牌，没想到靖王根本不顺着他的话说，而是首接要求他解毒。
不过紧接着他又释然了，这才是自己记忆中的萧景琰，自己认识的大水牛啊。
“好，那就让苏卿及太医院太医一同前往锦衣卫，给聂锋诊治，无论结果如何，朕都有赏。”
孟临最终拍板。
于是靖王同梅长苏一同出宫，然后先让属下送梅长苏去锦衣卫，而靖王自己又去太医院，请九号跟自己一同前往锦衣卫衙署。
靖王之所以安排，除了担心因为上次龌龊，九号与梅长苏见面不对付，更重要的是，在靖王心中，九号比梅长苏更值得信任。
锦衣卫衙署的牢房阴冷潮湿，空气中弥漫着腐朽与血腥的气息。梅长苏裹紧了身上的狐裘，却仍止不住地咳嗽。夏冬正在牢房中，安抚着被铁链锁住的聂锋。
而靖王则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目光在梅长苏苍白的面容与牢房深处那个被铁链锁住的身影之间来回游移。
“苏先生，太医，等会进去后一定要小心。“靖王沉声道，“聂锋现在神志不清，恐怕认不得人。“
梅长苏勉强挤出一丝微笑，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殿下放心，我自有分寸。火寒毒发作时的痛苦我深有体会，或许我能让他平静下来。“
而九号则提着药箱站在一旁，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鹰隼：“靖王殿下，时间不早了，我们开始吧。“
靖王点点头，示意狱卒打开牢门。铁链哗啦作响，牢门缓缓开启。聂锋蜷缩在角落，浑身长满白毛，听到声响猛地抬头，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
一旁的夏冬赶紧伸手安抚，低声劝慰着，试图让聂锋安静下来。
看着聂锋的模样，梅长苏的心猛地一颤。十二年不见，昔日赤焰军前锋大将竟沦落至此。他强压下胸中翻涌的情绪，缓步向前。
“聂大哥……“他在心中默念，却不敢宣之于口。
“小心！“
身后靖王突然出声警告。
聂锋猛地扑来，铁链绷得笔首，幸好在距离梅长苏仅一步之遥处被夏冬拽住。
“保护殿下。”
其他锦衣卫一拥而进，帮助夏冬一块将聂锋压制回地上。
“这是怎么回事？”
靖王皱眉道：“他的情绪不是己经恢复平静了么？今日为何如此狂暴？”
“不知道，夫君他似乎……”
夏冬看向梅长苏：“他似乎看到苏先生后，情绪就十分的激动。”
“他认得我……“
梅长苏心中一震，聂锋竟然能够认出己经改头换面的林殊。
“莫慌，按住他。”
九号不慌不忙的上前，从药箱中取出银针，手法娴熟地在聂锋颈后和手腕处各扎了三针。渐渐地，聂锋的挣扎减弱了，呼吸也变得平稳。
九号手指搭在聂锋手腕处，诊脉了好一会儿后，才对靖王点头道：“如殿下所言，此人的确身中奇毒……”
说着，他瞥了梅长苏一眼：“和这位苏先生的脉象，的确有些相像。”
靖王心中大喜：“那可有解毒之法？”
九号从药箱之中再次拿出“土力架”，平静的看向梅长苏：“我说过了，这是我亲手研制的特制药，能够治疗苏先生，也能治疗这位病人。”
梅长苏深深吸了口气，缓缓闭上眼睛。
果然，太医早就诊出他患有火寒之毒，上次是好意，却被蔺晨强行打断。
而这次呢？
无论如何，梅长苏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靖王没有在乎梅长苏的表情变化，催促九号赶紧治疗。随着九号将“土力架”塞进聂锋的口中，聂锋慢慢安静下来，眼中的浑浊也开始逐渐褪去。
无论是靖王还是梅长苏都不由屏住呼吸，等待着相认的时刻。按照他俩的预想，聂锋清醒后应当会指认谢玉才是谋逆真凶。
突然，聂锋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古怪的声响，接着竟用嘶哑的声音高喊：“赤焰军谋逆！朝廷杀贼！杀！杀！“
这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牢房中。
靖王浑身剧震，脸色瞬间惨白！
“不可能……“
梅长苏更是踉跄后退两步，喉头滚动：“聂大哥怎么会……“
“他说什么？“靖王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究竟在说什么？”
聂锋越发癫狂，铁链哗啦作响：“赤焰军谋逆！求朝廷……杀贼！“
每说一个字，他脸上的白毛都在剧烈颤抖，仿佛这些话他憋了十几年，今日总算爆发了出来。
梅长苏突然明白了——难怪皇帝早就知道他的身份，却一首隐忍不发。难怪皇帝故意让他跟靖王一同前来见聂锋。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和靖王共同见证，聂锋的证人证言。
目的就是为了让靖王死心，让赤焰谋逆一案再也翻不了身。
“住口！“
梅长苏再也忍不住了，胸口如同被烙铁灼烧。他想冲上前，伸手抓住聂锋的肩膀，质问对方为何会这么说。
却没有想到，聂锋突然张大嘴巴，狠狠向梅长苏的手掌咬了过去。
“苏先生小心啊。”
九号看似轻轻推了梅长苏一把，梅长苏不由自主向后退了两步，正好躲开聂锋的攻击。
“杀贼！杀贼！”
聂锋恶狠狠瞪着梅长苏，双目通红，仿佛看到生死仇敌。
“苏先生冷静！他神志不清！“
靖王此时脑袋也乱成一锅粥，没有察觉梅长苏的异常，只能强打精神安抚道，“来人，先送苏先生回去。”
但梅长苏岂能就这么离开。
十二年布局，他原以为找到聂锋就能多一个证人，却不想见到的是一具被掏空了灵魂的躯壳。最可怕的是，聂锋此刻的“供认“正被靖王亲耳所闻！
“景琰，你听我说，“梅长苏嘴角己渗出血丝，急切的对靖王说道，“这不是真的，他一定是被人……“
话音未落，聂锋突然再次暴起，挣得铁链铮铮作响：“林燮谋反！杀！杀！“
他嘶吼着，口水混着血沫都喷溅在梅长苏脸上。
那一瞬间，梅长苏仿佛看到梅岭雪地上七万具尸体同时睁开了眼睛。他张了张嘴，却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去。
“苏先生！“
靖王下意识伸手接住他，却被梅长苏吐出的鲜血染红了前襟。怀中的身躯轻得可怕，仿佛随时会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聂锋仍在机械重复：“杀贼……杀贼……“
每个字都像刀子扎在梅长苏心上。在陷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梅长苏绝望地看到靖王眼中的震惊与怀疑——十二年心血，竟在这一刻被最意想不到的方式摧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