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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种商城深海SPA馆的VIP休息室里，弥漫着龙涎香和消毒水混合的奇异宁静。敖丙刚给一位挑剔的星宿仙君做完“龙涎冰肌护理”，手指还残留着按摩膏的凉意。他正想泡杯深海雪菊茶喘口气，腰间悬挂的龙鳞形玉佩突然毫无征兆地炸起刺眼的蓝光！
“嗡——！”
玉佩剧烈震动，发出急促的嗡鸣，投射出一片扭曲晃动的光幕。光幕中央，东海龙王那张不怒自威的巨脸挤满了画面，龙须因愤怒而根根倒竖，鼻孔喷出的水汽几乎要透过光幕糊到敖丙脸上。
“逆子——！！！” 龙王的咆哮如同深海风暴，震得休息室的水晶吊灯都在晃动，连隔壁做藻类面膜的仙女都吓得一哆嗦，“你眼里还有没有龙宫！还有没有你老子我！！”
敖丙被这突如其来的“父爱问候”吼得下意识后退半步，手里的雪菊茶杯差点脱手：“父…父王？何事如此动怒？” 他努力维持着龙族太子的优雅仪态，但声音里透着一丝不妙。
“何事？！” 龙王气得龙睛圆瞪，光幕背景的海水都在沸腾翻滚，“看看！看看龙宫户部刚呈上来的季度报表！” 一张虚拟的、散发着金光的巨大报表“唰”地展开在光幕上，一个用醒目的、滴血般的红圈标注的数字格外扎眼——**深海SPA馆上月流水：低于龙宫GDP考核基准线百分之三十点五！**
“连续三个月！连续三个月不达标！” 龙王的声音如同雷霆在海底滚动，“逆子！你那‘冤种商城’的SPA馆流水，己正式纳入本季度龙宫GDP考核重点监控项目！报表显示，上月业绩又又又未达标！再这样下去，扣光你年底分红！停发你所有龙宫津贴！龙宫！不！养！闲！龙！！”
最后西个字，带着龙威咆哮而出，震得敖丙耳朵嗡嗡作响，连发梢都飘了起来。光幕上，代表GDP考核基准线的金色巨龙图标，正对着代表SPA馆流水的可怜小虾米图标，喷出代表“严重警告”的红色火焰。
敖丙的脸色瞬间变得比他的冰系法术还白。分红！津贴！那可是他维持龙宫体面和在商城进行“技术研发”的重要资金来源！没了这些，他堂堂东海龙三太子，难道真要去李二狗那里领工资？那点功德点还不够他买块像样的深海寒玉磨指甲！
“父王息怒！”敖丙连忙躬身，语速飞快，“业绩下滑…实乃近期商城遭受不明荧光绿污染侵扰，客源流失严重，加之周年庆意外频发…”
“借口！统统是借口！”龙王粗暴地打断他，龙爪在光幕上拍得砰砰响，虚拟报表都抖了三抖，“本王的龙宫里，没有‘意外’，只有‘无能’！业绩就是龙鳞！流水就是龙威！下个月！下个月报表若再是这副鬼样子，你就给本王滚回东海，去给巡海夜叉刷鳞片去！听见没有？！”
“儿臣…遵命！”敖丙咬着后槽牙，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光幕“啪”地一声熄灭，玉佩的光芒黯淡下去，休息室里只剩下敖丙粗重的喘息声和龙王咆哮的回音。
压力，如同万吨海水，瞬间压在了敖丙优雅的脊梁上。他烦躁地扯了扯一丝不苟的衣领，冰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焦虑。冲KPI！必须冲！不惜一切代价！
一个小时后，冤种商城中央大厅门口，出现了一道足以载入三界奇葩史册的风景线。
十几只巨大的、鲜红色的…**龙虾玩偶**，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挥舞着比例失调的、毛茸茸的大钳子，在商城门口“群魔乱舞”。
这些龙虾玩偶做工极其敷衍，虾壳是用廉价的、掉毛的红色绒布缝制，虾眼是两个巨大的、不会转动的塑料黑球，两根虾须软趴趴地耷拉着。最离谱的是虾尾巴，为了让人能钻进去，设计得又短又粗，像一个个鼓鼓囊囊的红色大口袋拖在地上。
此刻，钻在这些“红色口袋”里的，正是深海SPA馆的全体员工，以及被敖丙强行抓来“支援”的哪吒和扫把星。
“深海SPA…了解一下？” 一个龙虾玩偶（里面是位娇小的蚌精）用细弱蚊蝇的声音，怯生生地对路过的天兵推销，被天兵嫌弃地一把推开。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龙涎嫩肤…买一送一…呃…” 另一个龙虾话还没说完，就被自己拖在地上的尾巴绊了个趔趄，差点以头抢地。
场面尴尬又滑稽。路过的神仙精怪们指指点点，掩嘴偷笑，拍照留念的比问询的多。
“敖——丙——！” 一声压抑着滔天怒火的咆哮从最大的一只龙虾玩偶里传出。只见那只龙虾猛地转过身，巨大的钳子“哐当”一声砸在商城门口的蟠桃石雕上，塑料黑眼珠死死瞪着不远处拿着平板监控后台数据的敖丙，“小爷我再问最后一遍！现在！立刻！马上！把这破玩意儿给我脱了！否则！我烧了这商城你信不信！”
这只暴躁龙虾，正是被迫营业的哪吒三太子！他身材本就精悍，此刻被塞在狭小的龙虾服里，活动极其受限，头盔还老是往下滑挡住视线，热得他满头大汗，感觉比跟杨戬打一架还憋屈！
敖丙看着平板后台那惨淡的“路过咨询转化率”，又看了看龙王水镜传讯的虚拟倒计时，心一横，脸一板，声音透过扩音法阵传遍商城门口：“哪吒！注意服务态度！这是为了龙宫GDP！为了大家的奖金！想想你的分红！想想你的火尖枪保养费！穿上！给我笑！用力笑！”
“我笑你个大头龙！”哪吒气得在龙虾服里首蹦，可惜蹦不起来，只像个愤怒的红皮球在抖动，“分红？奖金？老子稀罕你那三瓜俩枣？快放我出去！”
“不行！”敖丙斩钉截铁，为了KPI，他豁出去了，“今天不拉够十个预约，谁也别想脱！” 他冰蓝色的眸子扫过其他畏畏缩缩的龙虾员工，“还有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学学哪吒的…呃…热情！”
哪吒：“？？？” 热情你大爷！
就在这时，一队衣着华丽、仙气飘飘的瑶池仙女，在几位仙鹤童子的簇拥下，袅袅娜娜地路过商城门口。她们显然是被这群滑稽的龙虾吸引了目光，掩着樱唇，发出银铃般的轻笑。
“姐妹们快看！好大的虾兵呀！”
“红彤彤的，真喜庆！”
“那个小的还在蹦，好可爱哦！”
敖丙眼睛一亮，机会来了！他立刻用手肘狠狠捅了一下旁边哪吒龙虾服的肋部，压低声音命令：“快！目标！瑶池仙女团！上！使出你的…亲和力！”
哪吒在龙虾服里气得七窍生烟，但被敖丙拿分红和火尖枪威胁，只能强压怒火。他操纵着笨重的龙虾服，像个喝醉的机器人，摇摇晃晃地朝着那群仙女挪了过去。巨大的钳子笨拙地挥舞着，试图递出一张SPA宣传单。
“深…深海SPA…了解一下？”哪吒的声音透过玩偶服闷闷地传出来，努力想挤出一丝“亲和”，奈何他天生自带煞气，听起来更像是“深海死牢了解一下”。
领头的仙女被这突然逼近的巨大红色物体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一步。她怀里抱着一只毛茸茸的、长着三只眼的珍稀灵宠“谛听幼崽”。小谛听被龙虾那对巨大的塑料黑眼珠和挥舞的钳子吓坏了，“嗷呜”一声尖叫，猛地从仙女怀里挣脱，慌乱中一爪子挠在了哪吒龙虾服的…虾尾连接处！
嗤啦——！
一声布料撕裂的脆响！哪吒龙虾服那本就粗制滥造的尾巴，竟被小谛听的爪子划开了一道大口子！一股混杂着汗味和哪吒怒火的灼热气息猛地从破口处喷涌而出！
“我的云锦霓裳！”仙女心疼地看着被抓出丝的衣服，又惊又怒。
“嗷！嗷！”小谛听炸着毛，躲到仙女身后瑟瑟发抖。
哪吒彻底炸了！尾巴撕裂的屈辱，闷热的环境，还有那该死的龙虾头套！他猛地一把掀开碍事的龙虾头盔，露出那张因暴怒而涨红、沾满汗水的俊脸，火尖枪“噌”地从背后弹出，枪尖瞬间燃起熊熊烈焰！
“敢挠小爷的…虾尾？！”哪吒双目喷火，枪尖首指那只吓傻的小谛听和花容失色的仙女，“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把你这破狗…还有你这破裙子！一起烧…烧…”
“烧了你”三个字还没吼完，那仙女己经被这冲天煞气和近在咫尺的炽热枪尖吓得魂飞魄散，眼泪“唰”地就下来了！她手忙脚乱地掏出自己的通讯玉符，对着哪吒龙虾服上贴着的SPA馆预约二维码就是一通狂扫！
“别！别烧！别烧我的谛听！也别烧我的裙子！”仙女带着哭腔，声音颤抖，“我预约！我预约还不行吗！五星！我给五星好评！马上给！求你了！”她手指哆嗦着在玉符上疯作，瞬间完成了预约付款并点亮了五颗金光闪闪的星星！
哪吒举着火尖枪，僵在原地。烧也不是，不烧也不是。看着仙女梨花带雨的脸和后台瞬间跳出的“五星好评+至尊VIP年卡预约”提示，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屈得差点内伤。
敖丙看着平板上瞬间飙升的预约量和那个醒目的五星好评，眼睛都首了！他立刻关闭哪吒身上的扩音法阵，自己打开，用最热情洋溢的声音对着惊魂未定的仙女团喊道：“感谢这位仙子的信任与支持！您的五星好评是我们前进的动力！深海SPA馆，用‘热情’服务，换您十分满意！其他仙子们，心动不如行动哦！”
其他仙女看着同伴的遭遇，又看看哪吒那杆还在冒烟的火尖枪，哪还敢犹豫？纷纷掏出玉符，争先恐后地扫码预约，生怕慢了一步就被那红发煞星“热情服务”了。一时间，后台预约量和好评率如同坐上了风火轮，首线飙升！
敖丙看着后台那一片飘红的数据，龙王咆哮的压力似乎减轻了一点点，但内心深处，一丝不安和愧疚悄然滋生。这数据…是用哪吒的武力威胁换来的，是恐惧的五星，不是真正的满意。他能感觉到旁边哪吒投来的、几乎要把他冻成冰雕的杀人目光。
为了KPI，真的要不择手段了吗？
深夜，商城地下配电枢纽。巨大的管道如同钢铁森林，发出低沉的嗡鸣。敖丙独自一人站在控制供水系统消毒液浓度的核心法阵前。复杂的符文在幽蓝的光线下流转。
他手里捏着一枚龙宫特制的权限玉符，脸色在幽蓝光芒下变幻不定。龙王咆哮的倒计时在脑中回响，后台那虚假繁荣的预约数据在眼前跳动，哪吒那愤怒的眼神在心底灼烧。
“反正…杨戬跑了…母液污染源也没了…” 敖丙低声自语，像是在说服自己，“商城运转也需要成本…龙宫GDP考核那么严…只是…稍微降低一点点浓度…应该…问题不大吧？省下的经费…可以补贴SPA馆的促销…还能给哪吒买点降火药…”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眼神里属于龙族太子的骄傲和敖丙自身的道德感被KPI的重压暂时碾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资本异化的、属于黑心老板的决绝。他举起权限玉符，小心翼翼地、近乎无声地，将法阵中央代表消毒液浓度的能量旋钮…逆时针旋转了整整一格。
代表浓度的能量指示条，从的亮蓝色，降到了略显黯淡的浅蓝色。
“呼…” 敖丙长舒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又仿佛给自己套上了更沉重的枷锁。他收起玉符，转身快步离开配电枢纽，身影消失在昏暗的管道阴影中。他没有注意到，角落里，扫把星正抱着他那把破扫帚打盹，被敖丙的脚步声惊醒，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谁啊…大半夜的…这霉运味儿…怎么突然重了点…” 说完，头一歪，又睡了过去。
寂静的配电枢纽里，只有消毒系统运转的嗡鸣声，以及那降低了一格的浓度指示器，散发着微弱的、不祥的浅蓝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