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彩绘玻璃窗,在餐厅大理石地面上切割出斑斓的色块。曹晚晴握着银质餐叉的手指微微发颤,煎蛋上的溏心被叉尖戳破,橘黄色蛋液顺着瓷盘流淌,像极了昨夜门缝里渗出的暗红液体。飒爷坐在长桌主位,正用匕首剔着牙,蛇形戒指在晨光中泛着冷光。
“飒爷,”她故意让叉子碰响盘子,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昨晚隔壁房间……好像有滴水声。”
男人剔牙的动作顿住,独眼透过氤氲的咖啡蒸汽盯住她。曹晚晴垂下眼帘,余光却看见刀疤男握刀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整座餐厅只剩下壁炉里木柴爆裂的声响,仿佛在为她的提问倒计时。
“想去看看?”飒爷嘴角突然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他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能洞悉一切,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只见他右手轻轻握住匕首,将刀尖抵在一块方糖上,然后手腕微微一用力,“咔嗒”一声,方糖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稳稳地掉进了她面前的咖啡杯里。
随着方糖的落入,褐色的咖啡液体立刻泛起了一圈圈细微的涟漪,这些涟漪在杯中不断扩散开来,最终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而在这旋涡之中,竟然清晰地映出了飒爷左腕上那条龙形刺青的扭曲倒影。那刺青在咖啡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狰狞,仿佛随时都能从他的手腕上腾空而起。
曹晚晴端起杯子的手一抖,滚烫的咖啡溅在指尖。她没料到对方会如此爽快,反倒有些措手不及。走廊里的挂钟敲了九下,刀疤男己拿着钥匙在门口等候,蛇形防盗链在他腰间晃出冷硬的弧度。
那扇深褐色房门被推开的瞬间,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与防腐剂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呛得曹晚晴猛地后退半步。飒爷的手掌按上她的后颈,力道不容抗拒地将她推进去。
房间中央排列着十八个齐腰高的玻璃罐,罐内淡黄色液体中漂浮着人形轮廓。曹晚晴的视线被最近的玻璃罐牢牢吸住——里面是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女,腕骨内侧的淡褐色印记在液体中若隐若现,耳垂上还戴着枚与她同款的蛇形耳钉。
“第一个是三年前收的,”飒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欣赏艺术品般的痴迷,“那丫头性子烈,灌了三瓶福尔马林才安分下来。”
曹晚晴的目光扫过每个玻璃罐,从校服到碎花裙,从帆布鞋到高跟鞋,每个标本的腕间都有相同的“朱砂痣”。第十七个罐子里的少女留着齐耳短发,嘴角还凝固着惊恐的弧度,而第十八号罐子……里面空着,只有罐底沉着片干枯的玫瑰花瓣,和她梳妆台香水瓶里的一模一样。
“为什么?”她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指尖触到最近的玻璃罐,冰凉的触感让她浑身战栗。福尔马林液体在罐内轻轻晃动,映出她苍白扭曲的脸。
飒爷绕到她面前,雪茄烟雾缭绕在两人之间。他伸出拇指,狠狠碾过她腕间的伪造印记,力道大得像要将皮肤剜下来:“因为‘朱砂痣’本该是我的。”男人扯开左袖,龙形刺青下方露出道狰狞的旧伤疤,形状竟与“朱砂痣”完美重合。
玻璃罐里的标本在灯光下泛着青白色光泽,每个少女的表情都定格在不同的恐惧瞬间。曹晚晴突然注意到第十八号罐子旁的金属台上,放着个打开的丝绒盒子,里面整齐排列着十八枚蛇形耳钉,前十七枚都沾着暗褐色污渍,而第十八枚崭新如初,鸽血红宝石在灯光下跳动,像颗正在滴血的心脏。
男人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按在第十八号空罐子上。玻璃的冰凉透过睡袍渗进皮肤,仿佛提前感受福尔马林的寒意。飒爷的呼吸喷在她耳垂上,带着威士忌与烟草的混合气味:“明天拍卖会,跟我一起去。”
接着飒爷从口袋里掏出枚蓝钻袖扣,正是华远扬失踪时戴的那对。曹晚晴的瞳孔骤然收缩,看着男人将袖扣扔进空罐子,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房间里回荡:“你只需要戴着这枚耳钉站在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