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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李素芬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声音尖利起来，
“她林清杳这次嫁定了！聘礼我都收了王家的了，白纸黑字！我嫁自己的亲孙女，这是我们林家的家事！天经地义！轮不到村里来指手画脚！”
“好！好一个‘家事’！好一个‘天经地义’！”林保田怒极反笑，目光如炬。
扫过在场的族老和门外的村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雷霆之威，
“李素芬！我来告诉你，为什么这事村里必须管！你把一个十五岁的黄花大闺女，硬塞给一个三十五岁、死了老婆、儿子都跟她一般大的老鳏夫做填房！这是什么光彩事吗？！
这事传出去，十里八乡会怎么看我们小河村？！他们会说，小河村穷疯了，卖女儿！说小河村的长辈心肠歹毒，连亲孙女都往火坑里推！到时候，谁家还敢把好姑娘嫁到我们村来？！
我们村里待字闺中的姑娘们，平白无故就要被人戳脊梁骨，名声都跟着你李素芬一起臭了！
你说，这关不关全村的事？！我林保田身为村长，该不该管？！列位族老，你们说，该不该管？！”
林保田一句句掷地有声，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村民的心上。门外的议论声瞬间变成了愤怒的声讨：
“村长说得对！不能让她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就是！我家闺女还没说亲呢！这名声坏了可咋整！”
“太缺德了！为了五两银子，把全村姑娘都害了！”
李素芬被林保田连珠炮似的质问和门外汹涌的民意堵得哑口无言，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一首蹲在角落闷头抽旱烟的林长庚，此刻烟锅里的烟丝似乎也烧尽了，只剩下一股焦糊味。
他吧嗒吧嗒地空吸着，浑浊的眼睛低垂着，始终不发一言。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只要那五两银子到手，就能买上好的烟丝，舒舒服服抽上许久。
至于这个从小就不甚亲近的孙女？嫁了也就嫁了，反正也是个赔钱货。
至于孙子林书砚？搬出来后连家门都不登一次，也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值当心疼。
李素芬见道理讲不过，索性破罐子破摔，叉着腰蛮横道：“我不管你们怎么说！反正聘礼我收了，她林清杳就必须得嫁！谁让她命不好摊上我这么个奶奶！” 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架势。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林书砚，忽然上前一步，走到屋子中央。
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噗通”一声，对着村长和族老的方向，重重跪了下去！膝盖砸在坚硬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村长伯伯！各位族老！”林书砚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响彻在寂静的屋内，“书砚与妹妹林清杳，今日在此，泣血恳求！求村长与族老，为我兄妹二人主持断亲！”
“断亲？！”
门外的人群爆发出一阵惊呼。谁都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
几位族老虽然也被李素芬气得够呛，但听到“断亲”二字，眼神中也闪过一丝凝重和复杂。
这毕竟是震动宗法根基的大事！然而，看着林书砚护着妹妹那决绝的眼神，看着林清杳苍白脸上那解脱般的希冀，再想想李素芬那副贪婪无耻的嘴脸。
族老们最终都沉重地点了点头，默认了村长的决定。此情此景，不断亲，这对兄妹永无宁日！
“断亲？！不可能！我不同意！” 一首装聋作哑的林长庚猛地抬起头，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
“断亲？这传出去像什么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老林家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不行！绝对不行！祖宗的脸还要不要了？！”
他深知断亲对家族名声的打击。
李素芬也立刻尖声附和：“对！死也不同意！自古哪有孙子孙女跟爷奶断亲的道理？你们这是要造反啊！村长，族老，你们不能这么偏帮！”
林保田彻底失去了耐心，猛地一甩袖子，声音冰冷如铁：“好！既然你们不同意断亲，那也行！林长庚，带着你这一家子，即刻收拾东西，滚出小河村！我们小河村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尊为了五两银子就能卖孙女、败坏全村名声的大佛！”
“逐出村子？！” 林长庚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被逐出村子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失去田地房屋，失去宗族庇护，沦为无根浮萍的流民！那是比死更可怕的绝路！
小河村再穷，也是他们的根！他瞬间权衡了利弊，为了五两银子被赶走？太不值了！
他立刻像换了个人，脸上挤出谄媚又惶恐的笑容，腰也弯了下去：“村……村长！您消消气！别开这种玩笑啊！这……这……为了这点小事，不至于，真不至于啊！”
“那就断亲！” 林保田斩钉截铁，不容置疑，“一了百了，省得你们日后再生事端，祸害乡邻！”
“不行！凭什么？！村长就能一手遮天，随意驱逐村民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李素芬见老头子软了，更是急怒攻心，彻底撒起泼来，冲着门外的人群哭天抢地，
“大家伙儿都来看看啊！村长滥用职权，欺负我们孤苦老人啊！今天能赶我们走，明天就能赶你们走！大家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然而，她的表演只换来门外一片鄙夷的嘘声和唾骂。
村民们眼睛是雪亮的，谁是谁非，一目了然。
林保田被这泼妇的无耻言论气得眼前发黑，胸口剧烈起伏，几乎要背过气去。
林清杳见状，连忙上前，轻轻拍抚他的后背，声音带着哭腔和恳求：“村长伯伯，您消消气，千万别为了我们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林保田气得胡子乱颤，指着李素芬的手指都在发抖：“好！好！既然你如此冥顽不灵，为了那几两臭钱连脸都不要了！那行！为了保全我小河村的名声，为了护住这对苦命的兄妹，
今日，当着列位族老和全村父老的面，我林保田宣布：即刻为林书砚、林清杳兄妹二人主持断亲！从此，他们自立门户，与林长庚、李素芬一家，恩断义绝！再不是你们的子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