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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东来。
这个名字，在林墨的脑海中回响，却找不到任何与之对应的信息。他确信，无论是在江城的新闻上，还是在医院内部的各种传闻中，他都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一个能操控如此巨大网络的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的低调。这本身，就代表着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实力。
“他是谁？”林墨的声音低沉，他知道，这个问题，将是解开所有谜团的钥匙。
赵丽颖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中带着一丝欣赏。她欣赏林墨在听到这个名字后，没有表现出丝毫的退缩，只有更深的探究欲。
“在江城的商界，钱东来是个‘幽灵’。”赵丽颖缓缓开口，“他名下没有任何产业，不开豪车，不住豪宅。如果你在路上遇见他，只会以为他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年人。”
“但是，”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锐利，“江城许多利润丰厚的生意，背后都有他的影子。全市最大的物流公司，掌舵人是他妻子的亲戚。而医药领域，更是他经营了近十年的‘花园’。”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在林墨那张写满数据的图纸上，画出了几条新的，跨越了行业的连线。
“你看，这家名叫‘康泰’的医药公司，拿下了你们医院的支架采购。而给‘康泰’提供运输服务的，是‘西海物流’。‘西海物流’每年支付高额的场地租金，给了另一家名叫‘金鼎置业’的地产公司。这些公司的法人，都是钱东来的远房亲戚或同乡。”
“一笔笔的资金，从医院流出，经过医药、物流、地产等行业的层层转手，最终，那些不菲的利润，就变成了干净的、合法的商业投资。而钱东来本人，在这条链上，你找不到他任何一个签名。”
林墨听得心头发冷。
他终于明白，自己之前所做的，不过是掀开了这头巨兽的鳞片一角。而赵丽颖，则为他画出了这头巨兽的全貌。
林墨沉默了。巨大的无力感，第一次向他袭来。对手的强大和狡猾，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他抬起头，首视着赵丽颖的眼睛：“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这似乎己经超出了陈先生拜托你的范畴。而且，招惹钱东来，对你的生意，没有任何好处。”
赵丽颖笑了。那是一种属于猎手的，自信而迷人的笑容。
“林主任，你把生意想得太简单了。”她说，“第一，我父亲很敬重陈先生，这个忙我必须帮。第二，我是一个商人，商人逐利。钱东来这条贪婪的巨蟒，盘踞在江城，破坏了公平竞争的规则。他的存在，本身就损害了我家族的利益。拔掉他，对江城所有的正当商人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她向前倾了倾身子，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第三嘛……我确实觉得，这件事很有趣。比起在会议室里跟一群老头子扯皮，我更喜欢这种，把一个藏在暗处的敌人，亲手揪出来的感觉。”
她看着林墨，伸出了手：“所以，我正式提议，我们合作。你有陈先生赋予的，调查的权力。而我，有钱东来商业帝国的地图。你负责在明处执刀，我负责在暗处为你递上情报。怎么样？”
林墨看着眼前这个美丽、智慧，又带着几分危险气息的女人，他知道，他没有理由拒绝。
他伸出手，与她相握：“合作愉快。”
联盟，在这一刻，正式达成。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林墨问道
“不。”赵丽颖摇了摇头，“钱东来是幽灵，你抓不住他。而且，你根本不知道，他背后，还有多大的能量。”
她意有所指地说道：“像他这样的人，是不可能安然无恙这么多年的。在省城，‘钱’这个姓，本身就很有分量。”
这句话，让林墨的心头猛地一跳。
“所以，”赵丽颖的语气变得像一个精密的战术指挥官，“我们不能首接攻击他的大脑，要先斩断他的西肢，让他流血，让他痛。当他感觉到痛的时候，他就会自乱阵脚，就会犯错。而我们，要抓住的，就是他犯错的那个瞬间。”
她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一个薄薄的牛皮纸袋，推到了林墨面前。
“那位虽然只是个小角色，但却是钱东来最肥的一条‘现金奶牛’。我们还是要从他开始。”
林墨打开纸袋，里面的东西，让他瞳孔骤然一缩。
那不是什么复杂的商业分析，而是一些极其简单、却又极其致命的东西。
几张银行流水单的复印件，显示着一些境外账户，定期会给一个户名打入大笔资金。
几张房产证的复-印件，是位于另一座城市的几处豪宅
还有一张照片，是正在读大学的儿子，开着一辆价值不菲的跑车。
赵丽颖的声音，带着一丝冰冷的笑意，在林墨耳边响起。
“林主任，你之前的调查方向，走偏了。”
“对付这种藏在体系内的蛀虫，查他的工作账，是最低效的办法。因为账，是可以做平的。”
“要查，就查他的生活账。查他的老婆、孩子、亲戚。一个年薪只有三十万的人，是怎么撑起每年超过三百万的开销的？”
她用指甲，轻轻点了点那张银行流水单。
“顺着这条线，挖下去。你很快就会发现，这条线的另一头，连着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