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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钟在七点整准时响起，任豫茗睁开眼时，晨光正透过纱帘落在陆遇星的侧脸上。他睡得很沉，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正是25岁时的模样——下颌线还没被岁月磨得柔和，鬓角没有一丝白发，左手搭在她腰上，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细碎的光。
“该起了，”她轻轻推他，“今天要去看张玉婷的篮球赛，她说赢了要吃你做的可乐鸡翅。”
陆遇星猛地坐起，抓过手机看时间，屏幕壁纸上是他们在大学操场的合照：她穿着他的篮球服，他背着她，背景里的香樟树绿得发亮。“差点忘了，”他揉着眼睛笑，“林梓邢昨天发消息，说要带新交的女朋友来，让咱们把把关。”
任豫茗翻出衣柜里的向日葵连衣裙，是她25岁最喜欢的款式。镜子里的自己眼角没有细纹，皮肤得像刚剥壳的荔枝，脖颈上挂着条银项链，吊坠是片小小的向日葵花瓣——那是陆遇星用第一笔工资给她买的，说“以后给你换金的，换钻的，换全世界最大的向日葵”。
厨房飘起可乐香时，门铃被按得急促。张玉婷穿着红色球衣冲进来，球鞋上还沾着草屑，身后跟着个穿白衬衫的男生，手里拎着个果篮，正是林梓邢的新女友。“赢了！”张玉婷举着奖杯转圈，“决赛最后一秒我投了个三分，全场都在喊‘张队最帅’！”
陆遇星把鸡翅端上桌时，宋栢妍推门进来，手里提着个精致的蛋糕盒。她穿了条米白色西装裙，头发利落地挽成髻，和记忆里那个满身logo的姑娘判若两人——25岁的她刚辞掉家里安排的工作，自己开了家小型投资公司，专门帮初创设计师融资。
“庆祝玉婷夺冠，”她打开蛋糕盒，里面是个篮球形状的慕斯，“顺便宣布个事，我投了豫茗的向日葵工作室，以后咱们就是合伙人了。”
任豫茗愣了愣，忽然想起这年冬天，她的设计稿被合作方盗用，是宋栢妍连夜带着律师赶来，拍着桌子说“我的人，轮不到别人欺负”。那时候她才知道，这个总爱炫耀的姑娘，早己把她当成了真正的朋友。
李晴是傍晚来的，抱着本厚厚的素描本。她比大学时开朗了些，头发剪到了齐肩，发梢微微卷曲。“社区要办儿童画展，”她轻声说，翻开素描本，里面画满了笑脸盈盈的孩子，“想请豫茗帮忙设计邀请函，用向日葵做背景可以吗？”
任豫茗看着画里的孩子，忽然想起李晴的哥哥陈辰——那个只存在于李晴描述里的少年，总爱把向日葵花瓣夹在给妹妹的信里。她指尖划过画纸：“再加些星星吧，你画的星星最好看。”李晴的眼睛亮了亮，像落了两颗星星进去。
晚饭后，林梓邢的新女友弹起了吉他，张玉婷抢过话筒唱跑调的情歌，宋栢妍和陆遇星凑在阳台讨论投资方案，李晴坐在地毯上，给孩子们的画像添上向日葵花束。任豫茗靠在门框上，忽然觉得这画面熟悉又珍贵——25岁的他们，都在自己的轨道上努力生长，带着各自的伤痕，却也捧着满满的温柔。
“在想什么？”陆遇星走过来，把外套披在她肩上，“是不是累了？”
任豫茗摇摇头，看着他眼里的自己：“就是觉得……25岁真好。”
“以后会更好，”他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35岁我们有自己的工作室，45岁带玉婷他们去环游世界，55岁就在院子里种满向日葵，看李晴教孙子画画。”
客厅里的笑声漫出来，混着晚风里的栀子花香。任豫茗忽然明白，有些失去的人会化作星光，而身边的人，正陪你把每个当下，过成值得反复回味的时光。就像此刻，灯光暖黄，朋友在侧，爱人在旁，25岁的风穿过窗棂，带着往后岁月里所有的温柔，轻轻停在了这里。
第二天清晨，任豫茗是被烘焙的香气唤醒的。她赤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看见陆遇星系着她绣的向日葵围裙，正把刚出炉的吐司放进餐盒。阳光透过开放式厨房的玻璃门，给他周身镀上了层金边，像幅会呼吸的画。
“醒了？”他回头时，吐司的热气模糊了他的眉眼，“今天李晴的儿童画展开展，咱们带这些当早餐。”餐盒里的三明治被切成了星星形状，火腿片露出的边角，像极了向日葵的花瓣。
画展设在社区活动中心，李晴穿着条浅蓝色连衣裙，正在给孩子们系围裙。她的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指尖沾着点丙烯颜料，看见任豫茗时，举起手里的画笔笑：“你设计的邀请函，孩子们都说是‘会发光的向日葵’。”
展厅墙上挂满了画作，有歪歪扭扭的太阳，有缺了轮子的汽车，最显眼的是幅集体创作——几十个小手印组成的向日葵，花心写着“谢谢李老师”。任豫茗忽然发现，李晴的速写本摊在角落，最新一页画着只猫，脖子上系着条红绳，和陈辰生前养的那只一模一样。
“这是楼下张奶奶的猫，”李晴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语气轻快了许多，“昨天它闯进画室，打翻了颜料盘，把自己染成了小花猫。”她用橡皮擦掉猫爪边的泪痕，像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和解。
中午的聚餐定在宋栢妍的公司茶水间。她刚谈成一笔大单子，给每个人都准备了礼物：张玉婷收到副限量版护腕，林梓邢的新女友拿到支钢笔，李晴的礼盒里是套儿童水彩，任豫茗打开时，看见枚向日葵胸针，针脚比陆遇星当年绣的补丁整齐百倍。
“这是我找工匠做的，”宋栢妍晃着咖啡杯笑，“上次见你总用别针固定丝巾，就想着送个像样的。”她的指甲涂着豆沙色，不再是当年张扬的正红，无名指上戴着枚素圈戒指——后来任豫茗才知道，这是她用第一笔奖金给自己买的，刻着“独立”两个字。
下午的阳光正好，张玉婷拉着大家去公园打球。林梓邢的新女友穿着运动鞋，跑起来像只轻盈的小鹿，张玉婷故意把球传给她，看着她笨拙地投篮，笑得首不起腰。陆遇星坐在长椅上给任豫茗剥橘子，橘瓣摆成的小花，和他20岁时在操场给她编的草戒指一样认真。
“你看宋栢妍，”任豫茗戳了戳他的胳膊，“她居然在教李晴投篮，以前她碰都不碰篮球。”穿西装裙的姑娘弯着腰，耐心地纠正戴眼镜的姑娘的手势，风掀起她们的衣角，像两只结伴飞翔的蝴蝶。
夕阳西下时，他们坐在草坪上分享同一袋薯片。李晴忽然说：“下周社区有宠物领养日，我想领养那只小花猫。”张玉婷立刻举手：“我帮你做猫窝！用我的旧球衣改！”宋栢妍掏出手机查攻略：“听说橘猫爱掉毛，得买专用梳子。”
任豫茗靠在陆遇星肩头，看他用草叶编向日葵。草茎在他手里不听话，像极了他第一次给她编戒指时的模样。“你说，”她轻声问，“如果时间一首停在25岁，好不好？”
“不好，”他把草编向日葵别在她发间，指尖蹭过她的耳垂，“35岁的我们，会在工作室的屋顶种满真的向日葵；45岁的我们，要带着这群家伙去看普罗旺斯的花田；55岁的我们，得教孙子孙女认星星，告诉他们哪颗是李晴画的，哪颗是你绣的。”
暮色漫上来时，张玉婷的笑声惊飞了树梢的麻雀，宋栢妍在给李晴讲投资案例，林梓邢的新女友举着手机，拍下陆遇星给任豫茗戴草戒指的瞬间。任豫茗忽然觉得，25岁的魔力不在于停留，而在于此刻的他们都相信——未来会像眼前的夕阳，落下了，还会以更温柔的姿态，在明天升起。
晚风带着青草香掠过脸颊，她摸了摸发间的草编向日葵，忽然明白，有些告别不必说出口，当你开始认真生活，那些想念的人，就会变成阳光，变成晚风，变成身边人眼里的笑意，永远陪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