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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港，海风裹挟着咸腥与铁锈的气息。巨大的船坞内，龙骨如巨兽脊梁般架起，工匠们如同忙碌的蚁群，在蒙恬亲自督造下，日夜赶工。
依据徐福海图与格物院改良的造船图纸，帝国的第一代东海水师战舰正初具雏形。船体较传统福船更为修长，增设了水密隔舱，部分关键部位尝试包覆格物院新炼的“精铁鳞甲”，巨大的硬帆汲取了南方疍民的经验，便于利用季风。
港口高台上，蒙恬一身戎装，海风吹拂着他刚毅的面庞。他目光如炬，扫视着繁忙的港口与海天相接处。
陈平侍立一旁，手中捧着不断补充、修正的海图副本。
“陈主事，倭使弥生所言‘狗奴国师’与‘雷火’，你确信属实？”蒙恬的声音低沉，带着金戈之气。
“回将军，弥生言语虽生涩，但描述‘雷火’爆炸之威，与燧火碎石效果极为相似，绝非寻常山火或地动。其恐惧之情，不似作伪。”
陈平语气笃定，“且其所献硫磺，经格物院匠师反复验看，确系扶桑特产，品质上乘。结合燧火失窃案…将军，此绝非巧合！”
蒙恬重重一拳砸在栏杆上，木屑纷飞：“好个狗奴国！好个窃国蠹贼！竟敢觊觎我大秦神物！”
他眼中寒光西射，“水师建成之日，本将第一个要踏平的，便是那狗奴国！将那‘国师’挫骨扬灰，夺回燧火！”
“将军息怒。
”陈平冷静分析，“水师初建，战舰未成，士卒尚需操练，海上风浪莫测，海寇狡诈。狗奴国既有‘雷火’，贸然远征，恐非上策。
当务之急，是肃清近海巨盗，打通商路，震慑宵小。同时…”
他压低声音，“卑职己通过弥生，联络上邪马台国潜伏的细作。若能暗中扶持卑弥呼女王，牵制狗奴国，使其无暇全力钻研‘雷火’，甚至…设法获取其‘雷火’样品或配方细节，方为上策。”
蒙恬深吸一口气，压下沸腾的战意：“你所言有理。海战非比陆战，不可意气用事。此事就交予你海事科暗中进行。钱帛、人手，本将全力支持！但有一条，”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陈平，“任何关于燧火或‘雷火’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密报本将与…秦王殿下！”
“诺！”陈平肃然领命。他知道，一条看不见的战线，己在东海深处悄然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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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物总院，废弃器械仓库。
昏暗的油灯下，空气弥漫着刺鼻的硫磺、硝石混合气味，还有一种更浓烈的、如同朽木焦油般的“石脂”气息。
公输衍和几名“格新社”核心成员围着一个用厚铁皮箍紧的粗陶罐，人人脸上都带着紧张与期待。
罐内，是他们根据公输衍收集的“石脂水”残渣、硫磺、硝石以及少量木炭粉，反复试验调配的“代火”混合物。旁边，连接着一个简陋的、由精钢打造的活塞装置——正是“破山锥”的动力核心原型。
“公输兄，这…这能行吗？上次那罐差点把屋顶掀了…”一个年轻社员心有余悸地看着陶罐。
公输衍眼神专注，小心翼翼地将一根浸了油的麻绳引信插入预留的小孔。“路钜子以血明志，我等岂能畏首畏尾？此‘石脂火’虽不及燧火万一，但胜在原料易得，不易引人注目。若能驱动此‘气锤’，开山碎石便非虚言！”他深吸一口气，“退后！”
众人迅速退到仓库角落的厚重铁盾之后。公输衍点燃引信，火花嗤嗤作响，迅速没入罐中。
短暂的死寂…轰！
一声沉闷如雷的爆响在罐内炸开！强大的气浪推动活塞猛地向上冲起，“铛”地一声重重撞击在顶部的铁砧上！整个铁皮陶罐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终究没有炸裂！活塞在反作用力下回落，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在铁砧上。
“成了！成了！”短暂的惊愕后，仓库内爆发出压抑的欢呼！虽然威力远逊于传说中的燧火，但这证明了利用非燧火物质产生可控气体推力驱动机械的可行性！
公输衍抹去额头的冷汗，眼中闪烁着狂喜的光芒。他快步上前检查活塞和铁砧的凹痕，又仔细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刺鼻气味，眉头微皱：“威力尚可，但这‘石脂’燃烧极不完全，黑烟浓重，气味刺鼻，且罐体承受力有限…需要更高效的燃烧室和排气装置…”
他拿起秦峰密送来的关于“猛火油与强酸混合物”的分析报告，脑中灵光一闪：“秦王殿下提及的那种能熔金蚀铁的‘火油酸液’…其腐蚀性，或许…可以利用？”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成形——能否利用强酸处理“石脂水”，去除杂质，得到更纯净、更易燃烧的“火油”？甚至…利用其腐蚀性，蚀刻更精密的金属部件？
“格新”的火种，在失败与探索中，顽强地燃烧着，向着更实用、更可控的方向前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