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盛大的仪式,只有几张写着名字的纸条,一条狗的吠叫,和一个新名字的诞生。但石砚(他下意识地在心里默念了这个名字)抬起头时,乱发缝隙里露出的那双总是黑沉沉的眼睛,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一点微弱却真实的光亮。他飞快地低下头,继续削那块木头,只是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接下来的日子,咸鱼养老院的成员们陆续在自己的地盘发现了一些小小的“惊喜”。
张洒的咸鱼抱枕旁边,多了一只拇指大小、胖乎乎、圆滚滚、憨态可掬的——木雕咸鱼!鱼眼翻得恰到好处,透着一种与抱枕本体截然不同的、呆萌的安详。张洒抱着这只小咸鱼,研究了足足半小时,然后把它郑重地放在抱枕头顶,组成了“咸鱼叠叠乐”。
李思的“效率堡垒”键盘旁边,静静地立着一个微型木雕键盘!每一个按键都清晰可见,空格键上还极其精巧地刻了一个小小的、代表“回车”的箭头符号。李思拿起这个袖珍键盘,冰冷的镜片后闪过一丝惊愕,随即用卡尺量了量尺寸,又对着灯光检查了刻痕的精度,最终,他极其罕见地没有发表任何关于“效率无关物品占用工作台面”的评论,只是把它小心地挪到了显示器底座旁边一个不碍事却又能看到的位置。
林慢的院长办公桌(一张堆满杂物的小圆桌)上,出现了一个迷你的、歪歪扭扭却充满生机的木雕向日葵!花瓣刻得有点抽象,但花盘中心努力刻出的瓜子形状,却透着笨拙的可爱。林慢发现时,尖叫着举着它满院子跑:“啊啊啊!我的小太阳!石砚刻的!我的!专属小太阳!”她立刻找了个最显眼的位置——咸鱼旗的旗杆顶端,把木雕向日葵插了上去,迎风招展。
就连阿黄的狗窝旁,也多了几个粗糙但看得出是骨头形状的小木块。阿黄用鼻子好奇地拱来拱去,最后叼起一个最像的,心满意足地趴下啃了起来。
沈河的洞洞鞋里,则被悄悄放进了一只小小的木雕…洞洞鞋!比例精准,连鞋面上的透气孔都模仿得惟妙惟肖。沈河早上穿鞋时,脚趾碰到一个硬硬的小东西,掏出来一看,愣住了。他拿着这只袖珍洞洞鞋,对着阳光看了看那细致的刻痕,又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沾着泥的真品,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嘴角的弧度明显加深了。他没说话,只是把这只小洞洞鞋,放进了自己亚麻衬衫的口袋里,靠近心脏的位置。
石砚依旧沉默寡言,大部分时间安静地坐在他的豆袋上,或者院墙下能看到远山轮廓的角落。但他不再只是低着头,而是常常握着一小块木头,一把简陋的小刀(后来被林慢强行升级了一套基础雕刻刀),专注地削刻着。阳光落在他专注的侧脸和飞舞的木屑上,那双曾经充满戾气和防备的眼睛,此刻只有沉浸其中的平和。阿黄就安静地趴在他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面。
沈河默默观察着这一切。他看着石砚指尖被刻刀磨出的薄茧,看着他面对一块顽木时那种近乎虔诚的专注,看着一件件虽然稚嫩却充满灵气的木雕小物从他手中诞生。那份专注里蕴含的潜力,远比任何语言都更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