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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风吹过。
萧佑予举着手机，不曾移动半分，几秒过后，才不急不慢将它塞进裤兜。
少女转身拉过宋仁同手肘，细密一层汗珠，将她的干燥手掌浸润。
“嘿嘿嘿……你们还不去吃饭吗？开席，开席……”
刚踏出几步，只听身后之人声音飘幽，痴傻笑着。
少年刚想转头，就被萧佑予搭上肩的手掰正。
折回山谷坟地的路上，二人沉默不语，只有沙沙作响的树叶。
“不要和陌生人讲话。”
“我认识他。他是我三外公。”
“我见过他的照片，我妈和我讲过……”
萧佑予无心听“狸猫”讲话，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
回到坟地。
坟地一改之前死气弥漫的画风，木门之上高挂着两个红喜灯笼，西面围墙坑坑洼洼如崎岖山峦。
仰头望去，参天树木换做满目星辰。
“兰芝，你怎么在这？想逃跑是不是？”
一个女子拉住宋仁同手腕，好似二人关系极为熟稔。
“我……？”
还不待少年讲完，那惨白着脸的女人拉着宋仁同就往里屋走：“新娘子，就不要出来乱窜了。”
少年使劲朝萧佑予这边使眼色，却只换来少女笑意盈盈的挥手道别。
“救我！救命！”
“你不是好了吗？怎么又开始疯疯癫癫的了！”
听手拉之人，大声求救，那女人一巴掌甩到宋仁同脸上。
“你放开我！”
常理来讲男女力量悬殊，宋仁同应该很轻易就能挣脱开，可此时的他只觉自己似是一个三天饿九顿的弱女子，毫无还手之力。
“我告诉你，我家买了你，你就是我家的人！”
院子不大，萧佑予转悠到大门口，拍拍灰尘，坐到门槛上。
所有来客都穿透过少女，坐上桌。
首到一个走路姿势不协调的人影，一瘸一拐回来，他指着门槛，“你去吃……去吃……”
“你个傻子！快滚！真晦气！”
少女刚起身，痴傻人就被一脚踹翻在地。
“哥……哥……”
胸口带红花的男人，又踢了几脚满身泥土的瘦削“乞儿”。
“别叫我哥！快走！”
少女随即跟上宋仁同他三外公，一路走到牛棚。
男人瘦骨嶙峋，抓了两把牛槽里的草塞入口中，抱着牛淌下眼泪。
“张老三。”
青年两股泪痕凝固在灰扑扑的脸颊，寻声望去。
“母……母牛……，不是，你不是？母牛对我好，母牛不见了。”
“她在你哥房里。”
“哥……和娘……打母牛……二姐也打……”
月夜当空，牛棚内传出黄牛的叫声。
喜烛映窗，里屋叫骂声中夹杂着嚎哭。
“……不要打母牛……”
“哥……”
“奶奶个腿的，老子今天弄死你！”
“谁让你来的！”
“她……她……”
张三哭丧着手指萧佑予，可他手指的方向哪有人？
不过是面光秃秃的墙。
宋仁同看着少女一言不发，手捂胸口，双腿紧夹，活像个黄花大闺女。
少女淡笑着朝门口昂首。
新婚当夜，新娘子趁乱出逃。
“来乱葬谷干嘛？”
“带你私奔。”
“正经点。”
没有目的，少女玩味一笑。
“……刨坟。”
天，依旧无边无际的黑。
远山之后，不见曙光。
山峦层层叠叠，包裹着村庄，藏匿着村庄，安生之地是绝命之渊。
山谷中寒风卷起少女的发丝，坟冢前风铃清脆震响入耳。
“找，你爬出来那个棺材。”
“可是……”
不待，宋仁同语罢，阴邪笑声霎时回荡于整个乱葬谷。
“哈哈哈哈……二妞的小孽种，老娘今天就要你的命！”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几乎瞬间闪现到二人面前。
女子外型与常人无异，指甲尖锐似针，恍惚间伸向少年胸口。
“大外婆？”
“fuck，别急着认亲了，狗尾巴保命！”
萧佑予下意识，将宋仁同踹进贴满符咒的棺材里，盖上盖。
任凭里面的人怎么推，都掀不开棺材板。
“就是你吧，丧夫白事酒席上，煮菌子给全村吃。”
“他们都该死！”
“张老三呢？他也该死？”
听萧佑予说到张三，赵兰芝嘲讽道。
“我只是让他吃饱一次，死也不能做饿死鬼不是？”
厉鬼嘶吼中朝少女窜来。
杂草丛发出簇簇声响，坟冢风铃在阴风中摇荡。
冗长发丝如同被风吹乱的草堆，扭曲着朝萧佑予裹来。
赵兰芝身世顾然可怜。
只不过鬼异与人类自古不会站在一道。
她若还是人类，萧佑予说不定心情好了还会救她。
“修成厉鬼也挺不容易的，还有什么执念吗？”
“一个不留！”
“好。”
少女伸手，薅住朝她奔涌而来的乱发。
发丝游蛇般，瞬间缠上她的臂膀。
“你这是找死！”
“别特么抢我台词。”
话音刚落，萧佑予揪住女子头发，狠狠朝坟冢甩去，刚好从棺材里爬出的宋仁同，猝不及防与女鬼撞了个满怀。
一起被封入红木符棺。
“我C，蠢猪。”
少女忙不迭扒开棺材盖，将女鬼拽出。
再一瞥，宋仁同被头发裹缠，两眼翻白。
来不及多想，萧佑予扯下犬齿项链，于她手中犬齿化利刃，割断厉鬼长发。
憋得青紫的脸恢复气色，少年得以喘息。
“靠，妹的……老子的血镰！”
少女推动灵力，习惯性看了眼手腕，唾骂道。
“你出来！”
见萧佑予手指自己，宋仁同二话不说就从棺材里跳出来。
眼前少女比厉鬼更可怕。
吼声不由让宋仁同颤抖。
前脚刚出棺材，后脚女鬼就被萧佑予一手按进。
“当！”棺材板磕得空响。
光是听着都疼，少年不禁手摸后脑勺，摇了摇头，“嘶……”
“过来！按好！”
“我？”
“你妹的废什么话！我真踏马……”
在萧佑予口吐的芬芳中，宋仁同小心翼翼接手任务。
“要是跑了，你最好也跟着厉鬼一起跑。”
少女一刀钉上棺材盖。
旋即，把鞋脱落，从中抖出几张灵晶薄片，捡起其中一张，于手中立刻变作铁锹。
尔后，又以极快的速度，刨开旁边一尊坟。
泥土满天飞，尸骨抛高空。
按棺材盖的少年，一时间张目结舌。
这……不科学。
只是出神半刻，棺材板松动，犬齿刃掉落，长指甲手扶着边缘，慢慢爬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