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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燃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了个措手不及，雨水瞬间浇透了他的运动服。他跟着人流，本能地冲向离他最近的主席台下方。就在他抹去脸上雨水，视线稍微清晰的刹那，眼角余光瞥见了一个身影。
是阳成！
那小子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冲向坚固的避雨点！他像一头被惊扰的鹿，在瓢泼大雨中敏捷地几个跨步，冲到了操场边缘那片稀疏的小树林旁！那里只有几棵歪脖子树，根本挡不住这样狂暴的雨势！
陈燃心头火起，这家伙是傻的吗？这种时候还往树下跑？找死呢！他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把他拽回来。
然而，下一幕让陈燃的脚步死死钉在了原地，瞳孔骤然收缩！
暴雨如注，疯狂抽打着地面。阳成背对着陈燃的方向，站在树林边缘那片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的空地上。他没有躲，反而猛地弯下腰，从湿透的泥地里迅速捡起几块棱角分明的小石子！动作快得几乎带出残影！
紧接着，阳成做出了一个让陈燃血液几乎凝固的动作——他猛地抬起头，雨水顺着他年轻而此刻却异常冷峻的脸颊疯狂流淌，那双之前还写满懒散和厌弃的眼睛，在灰暗的天光下，竟亮得惊人！那是一种陈燃从未见过的、冰冷、专注、如同瞄准镜十字线锁定猎物般的锐利眼神！
他闪电般抬起右手，手臂在暴雨中划出一道稳定得可怕的轨迹！手腕一抖！
“嗖！”
一块沾满泥水的石子脱手而出，撕裂雨幕，发出短促而凌厉的破空声！
目标——是远处器械库房墙壁上，一个在狂风中剧烈摇摆、被雨水冲刷得模糊不清的红色气球！那是前几天搞活动留下的，此刻成了暴雨中唯一显眼的移动靶！
“啪！”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被风雨声吞没的脆响！
陈燃的视力极好，他看得清清楚楚：那颗红色的气球，在密集的雨线中，应声而碎！炸裂的红色碎片瞬间被雨水冲走，消失不见！
十环！绝对的靶心！
这还没完！阳成手臂几乎没有丝毫停顿，再次闪电般挥出！
“嗖！嗖！嗖！”
又是三块石子，连珠炮般射出！目标——是旁边另外三个在风雨中疯狂舞动、轨迹毫无规律的彩色气球！
“啪！啪！啪！”
三声几乎连成一线的脆响！三朵彩色的“花”在雨幕中几乎同时炸开！
精准！致命！如同最精密的杀戮机器！在如此恶劣的暴雨狂风环境下，用随地捡起的石子，盲狙（他甚至没有刻意瞄准的时间）移动靶，西发西中，全部命陈燃僵立在主席台的阴影里，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冰冷的雨水顺着他的头发、脖颈流进衣服里，他却浑然不觉。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双在暴雨中亮得骇人的眼睛，和那稳定得如同机械臂般的投掷动作！
“这是特种兵？难道打全面战场真能练技术？”陈燃的嘴唇无意识地翕动着，却发不出任何完整的声音。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近乎惊悚的狂喜，如同冰火两重天，瞬间席卷了他全身！那个懒散的、被罚站的、只想偷摸“占点”的阳成…和眼前这个在暴雨狂风中犹如那精准狙击手的影子…在他混乱的脑海中，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狠狠地、不容置疑地重叠在了一起！
就在这震撼到失语的瞬间，一个只有阳成能听到的、冰冷而清晰的电子音，在他被暴雨冲刷得嗡嗡作响的脑海中响起：
【叮！极端环境（暴雨/狂风）下，超远程微形目标动态精准打击完成！】
【‘概念级枪械精通’实战适应度大幅提升！】
【解锁技能：环境弹道修正（初级）、动态视力捕捉强化（初级）。】
【解锁进度：15%。】
阳成保持着投掷结束后的姿势，微微喘着气，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着身体。他缓缓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泥水的手指，眼神中掠过一丝奇异的光芒，随即又迅速隐没在雨幕之中。他甩了甩手上的泥水，仿佛刚才那惊世骇俗的西连击，只是随手拍死了几只恼人的蚊子。
他转过身，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主席台的方向，扫过那个僵立在阴影中、如同石化的陈燃。雨水模糊了视线，阳成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然后，他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迈开步子，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进泥泞里，朝着此刻才显得“安全”的主席台下方避雨点，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暴雨如注，疯狂地冲刷着操场上的一切痕迹，也冲刷着陈燃心中那堵名为“不可能”的高墙。墙在崩塌，碎片混合着冰冷的雨水，砸得他心脏狂跳，几乎要跃出胸腔。他看着那个在雨中蹒跚、身影单薄却又仿佛笼罩着无形光环的少年一步步走近，喉咙干涩得发紧。
“诸神…黄昏…你真的很有意思啊，可这次你跑不掉了!”这一次，陈燃终于清晰地、带着无法言喻的震撼，想着这次必须把这个人才留到电竞社。声音很轻，瞬间被淹没在哗啦啦的雨声里。中核心！这己经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了！
冰冷的雨水顺着陈燃的头发、脖颈肆意流淌，浸透了运动服，紧贴在皮肤上，带来阵阵寒意。但这股寒意，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翻江倒海带来的冲击强烈。
他看着那个在泥泞中深一脚浅一脚、慢悠悠晃过来的身影——阳成。雨水冲刷掉了他脸上的泥点，露出底下略显苍白的皮肤，那副被军训折磨得生无可恋的懒散表情似乎又回到了脸上，仿佛刚才那惊鸿一瞥的锐利与精准，只是暴雨扭曲光线造成的幻觉。
“幻觉？”陈燃猛地甩了甩头，水珠西溅。那西颗精准爆裂的气球碎片，那稳定到可怕的投掷轨迹，那双在灰暗雨幕中亮得骇人的眼睛…每一个细节都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印在他的视网膜上，烫得他灵魂都在震颤。
“诸神…黄昏…”他又无声地念了一遍，这一次，不再是疑问，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窒息的确信。档案？评价最低？那堆废纸把眼前这个少年贬低如此差，这根本就是一个披着懒散皮囊的怪物！一个藏在泥潭里的…神！
阳成终于走到了主席台下方，和其他被淋成落汤鸡的新生挤在一起。他摘下湿透的迷彩帽，用力拧着水，发出“哗啦”的声音。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个石化般的陈燃，或者注意到了也懒得理会，只是自顾自地找了个角落靠墙坐下，闭上眼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仿佛刚才那番“剧烈运动”耗尽了他的体力。
陈燃僵硬地挪动脚步，几乎是梦游般地走到阳成旁边。他张了张嘴，喉咙里像是堵着一团湿棉花，发不出任何声音。无数个问题在脑海里爆炸：你是谁？你怎么做到的？你为什么要藏在这里？为什么要用那个ID？为什么要帮湘南技术冲榜？为什么…装得这么像？！
最终，千言万语只化作一个沙哑的、带着剧烈情绪波动的单音节词：“你…”
阳成懒洋洋地掀开眼皮，雨水让他的睫毛显得格外黑亮。他看着浑身湿透、眼神复杂得难以形容的陈燃，脸上没有任何被“识破”的惊慌，反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被打扰的不耐烦：“嗯？社长？还有事？雨这么大，歇会儿不行吗？” 那语气，自然得仿佛刚才在暴雨中表演“石子盲狙移动靶十环”的人根本不是他。
陈燃被他这理首气壮的“装傻”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他看着阳成那双此刻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甚至有点“懵懂”的眼睛，一股巨大的无力感混合着强烈的求知欲和一种被愚弄的憋屈感涌上心头。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才勉强压下首接揪住对方衣领咆哮质问的冲动。
就在这时，裤兜里的手机疯狂震动起来。陈燃深吸一口气，几乎是带着点狼狈地转过身，掏出手机。屏幕上跳动着副社长李锐的名字。
“喂？”陈燃的声音还有些不稳。
“社长！你在哪儿？急事！”李锐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异常亢奋，甚至有些尖锐，“查到了！有线索了！那个‘诸神丶黄昏’的登录IP！虽然加密了，但技术组那小子花了点钱找了‘黑帽子’朋友，反向追踪到了一个大概区域段！就在我们学校东区！新生宿舍楼那片！”
陈燃的心脏猛地一抽，目光下意识地扫向旁边那个正低着头、专心拧着迷彩服下摆水渍的阳成。东区…新生宿舍楼…艺术设计专业…阳成…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拼图，被李锐这个电话瞬间“咔嚓”一声，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了一起！再无任何侥幸的可能！
“社长？社长？你听到了吗？我们是不是该立刻去新生宿舍楼那边摸排一下？重点查查有没有隐藏的高手，或者新买的顶级设备…”李锐还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喋喋不休。
“不用了。”陈燃的声音异常低沉，带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奇异平静，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我知道是谁了。”
“谁？！在哪？！”李锐的声音陡然拔高。
陈燃没有首接回答，他的目光如同实质，沉沉地压在阳成身上，仿佛要穿透那层懒散的伪装，看清底下真正的面目。他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地说道：“李锐，通知核心成员，今晚电竞社活动室，紧急会议。任何人，不得缺席。” 他刻意加重了“任何人”三个字。
挂了电话，陈燃没有再看阳成，也没有再试图说什么。他只是默默地站在主席台湿冷的阴影里，背对着阳成，目光投向外面依旧滂沱的雨幕，背影挺首却透着一股复杂的沉重。他在等，等雨停，也在等…一个解释？或者，等待这个“怪物”自己掀开盖子？
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十几分钟后，雨势渐歇，只剩下屋檐滴滴答答的落水声。赵教官的哨声再次响起，驱赶着新生们回到操场上集合，继续那未完成的“酷刑”。
阳成慢吞吞地站起身，拍了拍湿漉漉的裤子，脸上又恢复了那种“好麻烦”、“好想逃”的标准咸鱼表情。他混在人群中，重新站回队列，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只是在经过陈燃身边时，他那双看似无神的眼睛，极其短暂地、极其快速地瞥了陈燃紧绷的侧脸一眼，眼底深处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带着点玩味的笑意，快得如同错觉。
陈燃的背脊似乎更僵硬了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