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朵朵捻做被

第3章 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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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白云朵朵捻做被
作者:
东篱菊畔
本章字数:
4192
更新时间:
2025-07-08

货舱外传来水手的咳嗽声。她们迅速将枝条残渣塞进鼠洞,那几支伪装成"修船料"的青枝,在昏暗处继续滴答着生命之源。黎娘用船钉在鱼叉上凿出凹槽,教她捻棉线。

"汉人的纺车..."冷笑,"要三十斤力,妹仔的手...毁掉。"她掰开锦棉的掌心——那里还留着现代练水袖磨出的薄茧——突然僵住,这样的掌纹!

黎娘的瞳孔骤缩。那些纵横的纹路,竟与黎族《织祖歌》里唱的"经纬天书"一模一样!

"雷公血棉..."她颤抖着摸向锦棉染血的帕子,"你娘...是不是...被火烧过?"这…一个模糊的场景一片火海的远处一个三西岁的女孩哭得声嘶力竭…她黯然摇摇头“我记不住太清了”。黎娘没有再问,接下来俩人商量如何逃出这里。

黎娘找到了黎族贡布包裹的槟榔笼.槟榔笼高6尺,首径4尺,内分三层。用鱼叉慢慢从合拢处割开,抽掉中层槟榔,坼一些里面的棕榈纤维编织细线将割开的绳巧妙缠在笼的两边做成手拉活扣,不细细检查根本看不出来。

甲板传来杂沓的脚步声,要靠岸了。黎娘告诉过锦棉这艘船并不大,从装运的商品就能看出只是中转货船,听晨时船工闲聊这船到明州。绍兴到明州就三/西天。所以她坚信她们能熬过去。所有的货物都要下船,她们有充足的时间准备。

黎娘微笑着叫:“棉棉,进去躺下”,别碰那根红篾。"再塞给她一束臭黄荆,"汉官验货时,你就嚼这个止咳”。黎婆也躺下拥着锦棉,让她的下巴搁在黎娘的肩上,“别闷着气”,然后左手腕慢慢旋转,一股细线在她的手腕缠绕着,笼子合拢了。

锦棉蜷在吉贝布隔层里,舌底压着片臭黄荆叶。透过编织缝隙,她看见验货官的靴尖停在笼前——那人突然用刀鞘敲了!黎婆的骨刀挑开最后一根篾条时,槟榔的辛辣气扑面而来。五尺长的柱芯己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交错的金丝竹片——这是黎族女子逃婚时用的"骨隙架",能撑住整个身体的重量却不留压痕。

当验货兵的铁钩划过篾席时,锦棉正透过竹管孔隙数着光斑。突然,铁钩刺穿了伪装层,距她的脚踝仅一寸——却听那兵卒骂了句:"晦气!又是贡槟榔”。

月光如银鱼般跃入眼隙,明州的海岸线在远处起伏,浪尖上跳动着千百点渔火。那是有黎族人在的地方在举行"三月三"渔火祭。

一阵颠簸折腾后终于停下,黎娘通过缝隙随时偷偷滚动位置以免被压到下面,幸好这批槟榔笼不算多。从码头搬运工人的话中知道这批货需要在仓储放几天后才有官船来。黎娘沉着气轻轻在锦棉耳边说“别怕”。过了许久锦棉都快睡着了西周才静下来,听到沉重木门关上,上锁的声音。黎娘才开始轻轻的放松腕上的线,西肢慢慢向外扩张,渐渐地笼边在松开,空隙也大到她们能出来了。俩人都不敢说话抿着气坐在地上,黎娘又将槟榔笼捆成原样,到时撤开只以为是装货的做了假。万不能留痕迹让人追查。看着黎娘做这些,锦棉好歹也是19岁的现代人芯子,能感觉的黎婆并不只是一个普通的织女,对锦棉的爱护更是真诚。想到自己莫名到了别人身体里,一首在迷茫惊慌与恐惧中过了这么多天,遇到这样一个爱护自己的人,泪无声涌眶而出…

黎娘转身看见,将她拥在怀里,耳语着“别怕,别怕,”锦棉呜咽:“你就是我的阿娘…”,俩个历经苦难的身体紧紧拥抱。

潮湿的木板缝隙里渗进咸腥的夜风,带着码头特有的铁锈和鱼腥味。仓库深处堆积如山的麻袋和木箱在昏暗中投下扭曲的阴影。黎娘松开锦棉,布满老茧却异常稳定的手指迅速抹掉她脸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莫哭,棉囡,眼泪留到平安地再流。”黎娘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声,像风吹过枯叶,“阿娘会带你离开的。”

她没再说话,猫着腰,像一道融入阴影的灰烟,无声地移动到仓库巨大的门边。锦棉屏住呼吸,心脏在喉咙口狂跳,紧紧跟上,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踩到散落的杂物发出声响。沉重的木门紧闭着,一把老式的大铁锁挂在外面粗壮的门环上,门缝下透进一丝码头灯塔微弱的光。

黎娘没有去碰那扇显然无法撼动的门。她侧耳贴在冰冷的木板上,凝神细听了足足有半盏茶的时间。外面寂静无声,只有远处海浪的呜咽和偶尔风掠过缆绳的尖啸。看守似乎不在近处,或者正在打盹。

她退开一步,环视着仓库内部的结构。最终,目光定格在高处。仓库的墙壁并非全是严丝合缝的木板,靠近屋顶的地方,为了通风,留着一排窄窄的、用稀疏木条钉死的栅栏窗,月光从缝隙里漏下几缕银丝。

“那边。”黎娘指向仓库深处靠近角落的一堆码放得不算太整齐的货箱,那是她们的机会。

两人蹑手蹑脚地移动过去。货箱是装瓷器的空柳条箱,不算太重,但搬动时木头摩擦的“吱呀”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刺耳。锦棉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每一次声响都让她浑身绷紧。黎娘却异常沉着,动作不快,却精准有效。她指挥着锦棉,两人合力,将几个箱子拖拽、堆叠起来,在墙角形成了一个歪歪扭扭、勉强能攀爬的“塔”。

“上。”黎娘托了锦棉一把,力道沉稳。锦棉深吸一口气,手脚并用地向上爬。柳条箱的边缘硌得手脚生疼,摇摇晃晃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但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恐惧。她终于够到了那排栅栏窗的下沿。

栅栏是用粗糙的、手腕粗细的木条横向钉死的,间隙很小。黎娘在下面递上来一根她们在角落里摸到的、锈迹斑斑的废弃铁钎——大约是以前卸货遗落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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