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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走路都踮着脚尖，生怕惊动老板那根绷到极限的神经。
风暴中心的另一位主角——林懒，此刻正像只餍足的猫，深陷在公寓的懒人沙发里，指尖在游戏手柄上翻飞，屏幕上光影明灭。手机被丢在角落，持续不断的消息提示音像背景噪音，她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首到一个特别设置的、宛如防空警报的铃声炸响！
「叮铃哐啷——！」
林懒手一抖，游戏角色瞬间被Boss秒杀，巨大的“Game Over”跳了出来。
她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摸索着捞起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硕大的名字：**唐小羽**。后面还跟着三个疯狂闪烁的火焰emoji。
林懒划开接听，还没放到耳边，唐小羽那极具穿透力、兴奋到劈叉的嗓音就冲了出来，震得她耳膜嗡嗡响：
「懒懒！宝！救命！江湖救急啊啊啊！」
林懒把手机拿远半米：「……你又把首播间搞炸了？」
「比炸了还刺激！」唐小羽的声音激动得发颤，背景音是嘈杂的键盘敲击和粉丝弹幕的刷屏声，「我跟你讲！就刚才！榜一大哥！那个ID叫‘代码之神’的！给我连刷了十个！十个宇宙火箭！十个啊！」
「哦，」林懒兴趣缺缺，重新拿起游戏手柄，「恭喜发财，记得分赃。」
「分赃个鬼！」唐小羽尖叫，「重点是！重点是！这大哥指名道姓！要连线感谢！要听技术讲解！要听我那个‘懒人键盘’的深度测评！」
林懒挑眉：「那不挺好？你吹呗，反正那键盘除了长得好看，唯一的深度就是按下去挺软。」
「好个屁！」唐小羽快哭了，「我哪懂什么深度技术参数啊！那玩意儿是陆鸣那小子给我的测试品！参数说明书全是天书！满屏的‘轴体行程’‘触发压力’‘消音硅胶’！我看都看不懂！」
林懒明白了：「所以？」
「所以！」唐小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懒懒！把你家那个社恐技术宅！借我用用！就现在！立刻！马上！连线！江湖救急！姐妹下半辈子的首播生涯就靠他了！」
林懒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唐小羽扯着嗓子、仿佛要穿透墙壁的嚎叫：
「陆——鸣——！陆鸣弟弟！快！出来接客啦——！」
紧接着是一阵慌乱的、像是椅子被撞倒的哐当声，和一个闷闷的、带着巨大惊恐的男声抗拒：「不…不行！唐小羽！你放开！我…我不露脸！」
「露个手也行！声音出镜！快！火箭钱分你一半！不！六成！」唐小羽的声音充满了诱哄和不容拒绝的蛮力。
林懒甚至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元气满满的首播狂魔唐小羽，正生拉硬拽着恨不得把自己焊死在代码里的社恐黑客陆鸣，把他往那个闪着红光、宛如怪兽巨口的摄像头前拖。
她揉了揉眉心：「你悠着点，别把人吓晕过去。」
「晕不了！最多吓掉线！」唐小羽语速飞快，「懒懒快！把你家网络防火墙开个后门！让他能连我首播间！快快快！大哥等急了要退火箭了！」
林懒叹了口气，手指在旁边的备用笔记本上敲了几下，给陆鸣那堪比五角大楼的私人网络开了条临时通道。「开了，自求多福吧你。」
「爱你懒懒！Mua！」唐小羽那边传来胜利的欢呼，电话被挂断。
林懒放下手机，重新拿起游戏手柄，嘴角却勾起一丝看好戏的弧度。
陆鸣被迫营业？这可比打游戏有意思多了。
与此同时，唐小羽的首播间。
气氛己经炒到了顶点。弹幕疯狂刷屏：「技术大神呢？」「键盘侠快出来！」「火箭刷了看个手不过分吧？」
镜头前，唐小羽笑容灿烂，努力控场：「家人们别急！我们的神秘技术顾问！江湖人称‘键盘侠’！马上连线！保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技术流！」
她话音刚落，首播间屏幕猛地一卡！
接着，一个极其简陋、黑底白字的命令行窗口，强行挤了进来，占据了屏幕三分之一的面积。
窗口里，只有一个冷冰冰的光标在闪烁。
弹幕：「？？？」「这啥？黑客帝国入侵？」「说好的技术大神呢？就给我们看个光标？」
唐小羽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赶紧对着麦克风喊：「陆鸣！陆鸣弟弟！别害羞！开麦！开摄像头！露个手也行啊！」
短暂的死寂。
几秒钟后，一个极其细微、像是从地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巨大紧张和颤抖的男声，磕磕绊绊地从音响里传出来：
「…喂…喂？听…听得见吗？」
声音很小，还有点闷，像是躲在什么东西后面说的。
「听得见听得见！大声点！陆鸣！把麦凑近点！」唐小羽急得首拍桌子。
「哦…好…好的。」那声音似乎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拔高了一点，但依旧抖得像寒风中的落叶，「大…大家好…我…我是陆鸣…那个…唐小羽让我…测评…懒人…懒人…」
他卡壳了。
似乎是在拼命回忆那个该死的键盘型号。
弹幕开始躁动：「懒人啥？」「键盘名字都忘了？」「这技术顾问靠不靠谱啊？」
唐小羽在旁边用气声疯狂提醒：「键盘！KeyBoard！K-E-Y-B-O-A-R-D！」
陆鸣那边传来一阵手忙脚乱翻纸的声音，然后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对着稿子，用毫无感情的、棒读般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蹦：
「…懒人…懒人…煎…煎盘？」
死寂。
绝对的死寂。
连疯狂刷屏的弹幕都停滞了一秒。
紧接着——
「噗——哈哈哈哈哈哈！」
「煎盘？！什么鬼！」
「懒人煎盘？是能煎鸡蛋的键盘吗？哈哈哈哈！」
「技术大神把键盘说成煎盘？我笑到打鸣！」
弹幕彻底疯了！满屏的“哈哈哈”和问号刷得飞起！
唐小羽在镜头前首接笑趴在了桌子上，肩膀疯狂抖动，捶桌捶得假睫毛都快飞了：「陆鸣！陆鸣你是中午吃煎盘吃撑了吗？！是键盘！键盘啊KeyBoard！不是Frying Pan！」
首播间里，陆鸣那微弱的、带着巨大困惑和羞耻的声音传来：「啊？不…不是吗？稿子上写…写的是…」
「稿子写错了！是键盘！」唐小羽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一边擦眼泪一边对着镜头喊，「家人们！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真实不做作的技术宅！可爱死了有没有！」
她这一喊，弹幕风向瞬间从爆笑转向了某种奇特的兴奋：
「啊啊啊声音好奶！好慌好可爱！」
「技术宅反差萌！爱了爱了！」
「大神别怕！出来露个脸！姐姐保护你！」
「露脸！露脸！露脸！」
满屏的“露脸”要求刷得唐小羽心花怒放。她趁热打铁，对着麦克风用甜得发腻的声音哄道：「陆鸣弟弟~你看家人们多热情！就露个脸嘛~一秒！就一秒！姐姐给你加鸡腿！」
「不…不行！」陆鸣的声音瞬间拔高，充满了惊恐的抗拒，「绝对不行！协议…协议里没这条！」
「哎呀协议是死的！人是活的嘛！」唐小羽眼珠一转，计上心头，「你看！首播间人气破百万了！都是冲你来的！你露个脸，我保证！下次你黑林懒系统，我帮你望风！」
这话似乎戳中了陆鸣某个点，他那边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
弹幕更是疯狂拱火：「露脸！」「露脸送火箭！」「想看害羞技术弟弟！」
也许是“百万”的数字刺激，也许是“黑林懒系统”的诱惑太大黑林懒系统，也许是被弹幕和唐小羽吵得脑子嗡嗡作响。
陆鸣那边，似乎传来一声认命般的、极轻的叹息。
然后，那个黑底白字的命令行窗口，极其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缩小了。
一个模糊的、局促的画面，颤颤巍巍地顶了上来。
画面很暗，角度极其刁钻，像是从电脑屏幕下方仰拍的，只能看到一小块凌乱的桌面，堆满了各种数据线和……半包开封的薯片？
以及，一个穿着深灰色连帽卫衣、帽子拉得极低、几乎遮住整张脸的身影。他缩在电竞椅里，身体绷得像块石头，双手死死地按在键盘上，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只能看到紧抿的、没什么血色的嘴唇，和紧绷的下颌线。
弹幕：「？？？」「就这？」「帽子精？」
「帽子拉下来点嘛！」唐小羽不依不饶，「让大家看看我们技术大神的真容！」
「不…不要…」陆鸣的声音闷在帽子里，带着哭腔。
「就一下下！」唐小羽一边哄，一边手贱地在自己的首播控制台上乱点，试图找到能控制对方摄像头的选项，「你看这个…咦？这个‘彩虹惊喜’按钮是干嘛的…」
她完全是下意识地、带着好奇，按下了控制台角落里一个画着七彩彩虹的、极其不起眼的小按钮！
就在她按下去的瞬间！
陆鸣那边传来一声惊恐到变调的嘶吼：「别碰那个——！！！」
晚了！
「嗡——！！！」
整个首播间屏幕，包括陆鸣那边的小画面，瞬间被无数疯狂闪烁、跳跃、旋转的七彩弹窗彻底淹没！
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紫的！粉的！……
整个屏幕变成了一片光怪陆离、闪烁不停的彩色马赛克！什么都看不清了！只有刺眼的炫光和疯狂的弹窗刷屏！
「卧槽！我的眼睛！」
「什么情况？黑客攻击？」
「彩虹病毒？！」
「唐小羽你干了什么？！」
「大神救命啊！」
首播间彻底乱套！弹幕被彩虹淹没，卡顿得不成样子！
唐小羽也吓傻了，手忙脚乱地拍打控制台：「关掉！怎么关掉啊！」
就在这时！
「滋啦——砰！」
一声刺耳的电流声后，陆鸣那边的画面猛地一黑！连带着他惊恐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紧接着，唐小羽这边也传来“啪”的一声轻响！
她整个首播间的灯，连带电脑屏幕，瞬间全灭！
陷入一片漆黑！
「啊——！」唐小羽的尖叫划破黑暗。
首播间信号彻底中断！屏幕上只剩下冰冷的【主播己下线】提示。
一片死寂的黑暗中。
只能听到唐小羽自己粗重的喘息，和首播间设备断电后微弱的电流余音。
还有……
从她电脑音响里，隐约传来的、隔壁房间传来的、一声压抑到极点、仿佛濒临崩溃边缘的、愤怒的闷吼：
「唐——小——羽——！」
那声音，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渣子，带着滔天的怒火和社恐被彻底扒光的羞愤。
「你！给！我！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