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于流云之间,碎星花簌簌坠入无垢剑池,将水面染成星河。
主岛中央的琉璃台上嵌着千枚剑魄石,每一枚都映出少年身穿赤金袍,手中持扇的身影。
金丝竹帘垂落三十丈,每道缝隙间嵌着青铜鹤灯,吐出莲花状的冷焰。
紫鸢抱着焦尾琴踏上凤尾台时,西北角的鹤灯突然爆出青芒。
她信手拨弦,剑气竟随琴音凝成十二只翠鸟,在漫天坠花间衔剑起舞,最刁钻那只倏然冲向御麟案前,却在距眉心三寸处轰然炸开,化作一行剑气小篆:
愿逐月华流照君
“有意思!”
御麟赤莲扇轻摇,
“这青锋剑诀融了《凤求凰》曲谱?”
紫鸢抚摸耳后疤痕轻笑:
“若少主选我,每日枕边都有新曲谱可听。”
青璇腕间毒蛇突然蹿向台下,侍女们惊呼后退的瞬间,少女咬破指尖凌空绘符。
血珠落地疯长成赤色花海,每朵花蕊中都飞出荧蓝蝶影——原是百种毒草精魄凝成的引毒蝶。
“此蝶可辨七百二十种毒。”
青璇指尖停驻的蓝蝶忽然扑向御麟酒盏,
“比如这壶云顶翠……”
蝶翼触碰杯沿刹那,酒液竟沸腾成深紫色!
玄袍长老拍案而起:
“何人敢下鸩羽毒?”
“别慌。”
御麟挑眉舔去指尖酒渍,
“不愧是青鲤师姐的妹妹,前日调戏你姐姐,替姐姐报复才往我酒里掺毒吧?”
青璇朝着御麟一眨眼,一脸调皮,在哄笑声中拎起竹篓,毒蛇缠住少女脚踝上爬。
蓝雪解开发间衣绡的瞬间,整座剑池腾起迷雾,少女足尖每踏一步,就有水花托着残影绽放。
当她舞至第七转,池水忽然倒卷成镜,清晰映出南方天际的雷云——那本该是三日后才抵达的暴风雨。
“水漪剑第七重'未闻雨'?”
皇甫君手中茶盏荡出涟漪,
“竟能预判天象……”
御麟却笑着掷出核桃壳,正打在蓝雪后腰丝绦上,水镜应声碎裂化水,浇得少女浑身湿透,轻纱裹着曲线若隐若现。
“哎呀,手滑了。”
少年眯眼欣赏蓝雪羞愤模样,
“这水镜算命的本事,不如改叫神棍小娘子?”
红绡的金铃燃起烈火时,十二盏鹤灯同时炸成烟花,少女踏着火兽掠过琉璃台,所过之处青玉案竟生出熔岩纹路。
待她捧出新炼的流光甲,连皇甫君都忍不住抚掌——青铜灯盏扣在甲片,顷刻烧成铁水,甲身却越发莹润如玉。
“此甲能抵元丹境全力一击。”
红绡额间火纹明灭,
“但若少主想要……”
她突然扯开衣领将甲片按在心口,那本就呼之欲出的雪白峰峦更是藏不住,烈火舔舐雪肤却无伤分毫,红绡目光炽热,爱慕之意毫不掩饰:
“红绡比甲暖。”
御麟看到如此火爆的画面,险些按耐不住
……
轮到末位了,
黎奴缓步上台,解剑时,漫天碎星花突然凝滞半空。
她以剑为簪挽起银发,发梢垂落的冰珠随步伐叮咚作响。
第一式“拂月”刚起手,飘落的十七片花瓣便化作冰刃,绕着腰间银链旋成银河。
当剑锋刺向第九个星位,足下琉璃台簌簌震响,千百年前剑尊刻下的防御阵纹竟被唤醒,在虚空浮现出破碎的星图。
第一式起手,令御麟些许眼熟。
“剑舞撼阵!”
有长老认出阵纹,
“她在解剑池剑阵禁制!”
黎奴恍若未闻,素白纱衣翻卷如月下潮涌,每次回身振剑都带起凤鸣般的剑吟。
最惊人是跃至琉璃台边缘那记“坠霜天”,纤腰后折成惊人弧度,剑尖轻点水面刹那——
千里冰封,浪凝成无数持剑玉像,竟是失传的《寒月弑仙》起手式!
御麟手中核桃咔嚓捏碎,想起来了!
那些玉像动作与祖地壁画分毫不差,祖地之中记录着这只有女子才能修炼的冰系剑修绝技,而黎奴的月族玉佩,正与祖地的壁画上图腾极为相似。
待最后一个动作定格,黎奴雪白纱衣己洇出点点红梅——
强行冲开剑阵封印反噬的伤口崩裂,血珠坠地竟开出冰昙。
她元力耗尽,踉跄正要力竭跪地,少年己至身前扶住倩腰,发间冰簪清脆断裂,三千银丝如瀑泻在御麟靴前。
全场安静中,少年突然轻笑:
“这舞漏了最后一式。”
赤莲剑气腾空而起,托着黎奴飞旋至九丈高空。
御麟挥手御元吸收方才剑舞残留冰魄之力,与赤莲火元相融,带着梨奴在空中掠过第三十六道残影时,剑池忽然腾起赤焰。
少年旋身踢散流火,足尖勾出的火莲绽到极致,骤然凝成冰蓝色——
御麟反手将剑锋刺入心口。
“不可!”
皇甫君金步摇撞碎在地。
“娘,别担心!”
灼心血气沿着赤金纹剑格游走,却在触及三寸剑锋时化作霜雾。
黎奴猛然按住胸口玉佩——剑技的最后一式与玉佩生出强烈感应,冰蓝灵力如蛛网缠上莲焰。
剑莲爆碎的刹那,所有人都看到奇迹。
“看好了!此招名为霜烬式——寒月霜烬,冰封万里!”
赤焰勾勒的十二重莲瓣外层竟缀满冰棱,火舌舔舐冰晶的滋滋声里,七十二颗火流星在空中诡异地凝结成冰锥。
御麟双指抹过剑脊,剑芒裹着冰火螺旋升空,整个浮玉仙台的镜湖竟同时沸腾与结冰!
黎奴瞳孔骤缩,冰蓝眼眸泛起泪珠,这是当年母亲奄奄一息时,母亲交给他玉佩中记录的失传剑式——《寒月弑仙》,
可惜只是残卷,唯独缺了最后一式的记载,震惊御麟怎会这最后一式!
“还没结束呢!”
少年轻笑,剑锋突然点向呆立的黎奴。
极寒与炽烈化作双色莲花扑向少女,却在触碰银发刹那化作漫天流萤。
黎奴本能地接住一捧冰火,惊觉每粒光尘都是微缩的剑诀——
寒月弑仙的最后一式,竟要阴阳双生共鸣才能显现全貌!
她抑制激动举起她的佩剑“冰璃”,千百道剑意顺指尖涌入经脉。
御麟揽住她腰身凌空倒悬,赤莲剑在雾中绘出完整的冰火凤凰,双剑合璧的威压震得剑池水波西起,簌簌摇晃。
当最后一笔剑纹落成,冻结的赤莲突然迸发,冰火凤凰交颈长鸣,尾羽扫过处万剑齐喑——
七十二残碑轰然归位,碎裂的月光中竟浮现出上古剑墟虚影!
玄袍长老的茶盏跌作齑粉:
“剑池封印竟......解开了?”
黎奴踉跄跌进少年怀中,唇角渗出血。御麟擦去她唇边血渍,赤莲剑正在他掌心蜕出第二层冰刃,一脸怜惜:
“何必这般用尽全力,会伤及神魂的。”
黎奴喘息着抬眸,脱力轻笑,
“为君一舞,值得。”
御麟看呆了,瞬间懂了倾城一笑的意思,
“你俩还要抱到什么时候?”
皇甫君的声音传来,少女红着脸慌乱逃出御麟怀中,忽然咬破舌尖,血沫溅在御麟剑锋。
原本死寂的剑池突然沸腾,七十二座残剑碑轰鸣升空,凝成巨大冰轮悬在她脑后。
“剑侍黎奴,”
她每说一字,冰轮就崩缺一角,
“请少主赐印。”
赤莲剑纹烙上她手腕时,整座浮玉岛降下冰火交织的流星雨。
当夜,
黎奴抱着浴巾撞翻第三个铜盆时,御麟终于憋不住笑出声。
“剑池上那朵冰莲不是凝得很好吗?怎么...”
他故意晃了晃泡皱的指尖,
“连兑个香露都不会?这是第三桶凉水了。”
少女垂头搅着衣带,耳尖红得要滴血:
“少爷恕罪,奴家这就……”
蒸腾的雾霭中,少女锁骨伤痕在湿发下若隐若现。
黎奴转身霎那,御麟迅速起身将睡袍披上,忽然伸手环住她倩腰,惊得黎奴撞倒檀木屏风,层层纱幔裹着两人跌进软榻,玉梳坠地碎成三瓣。
御麟用手撩开黎奴后颈湿发时,窗棂外的照夜灯恰好被流云遮了半轮,露出那雪白的锁骨肌肤。
“别动。”
少年指尖压住要蜷缩的肩胛,热雾裹着雪芽特有的冷香呵护滋润着她的神魂。
黎奴把脸埋进软烟罗枕,亲密的肢体接触让她耳尖红得能滴下月光:
“唔……!”
尾音忽地化作轻颤——御麟竟含住温好的茶尖,齿尖碾碎雪芽时发出砂糖般的脆响,雪芽灵力化作液体敷在伤疤处。
“这是师祖赐我的雪芽茶,能恢复伤痕,滋养神魂,用在你身上正好合适,女孩子身上可不适合留疤。”
坠落的茶露,每一滴都在少女锁骨上洇出昙花纹,少年指尖顺着疤痕游走,停留时,黎奴忽然剧烈颤抖,
雪芽灵力正顺着齿痕注入经脉,她背上错落的疤痕竟次第绽放出半透明的重瓣冰昙,指尖扫过时融为水蓝脂膏。
“疼么?”
御麟用沾着茶露的食指按住她咬破的唇,另一只手却将最后一片雪芽形成玉露推进锁骨凹陷。
黎奴在颤栗中瞥见铜鉴映照的荒唐——少女衣襟半敞,少年压其身上,锁骨处怒放的花痕正与悬在梁间的月轮石同频闪烁,恍若漫天星斗都落进这一榻药香。
当脸上满是未散红晕的黎奴终于醒悟时,还看到御麟正把玩着她发间坠落的冰簪,指节还沾着化开的胭脂膏,少女质问道:
“雪芽疗伤,其实根本不用少爷亲自上手吧……”
御麟仿佛没听见,准备起身逃走……
“你属狗的吗!?”
他惊呼着挑开自己衣袖,手腕处赫然烙着她咬出的深深月牙痕:
“礼尚往来。”
少女看着自己的杰作甚是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