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鬲瘫在冰冷的污泥里,如同被抽去了骨头的鱼。恶来那熔金般灼热的视线死死钉在他身上,带着刚挣脱枷锁的凶兽的原始压迫感,还有那臂膀上赤金鳞纹吞吐的煌煌威压,让他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僵死,连呼吸都变得奢侈。他毫不怀疑,下一刻那覆盖着金鳞的巨掌就会捏碎自己的头颅,像捏碎一枚鱼卵。
“大…王…”恶来砂石摩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深处硬生生剐出来,带着剧痛后的嘶哑,却异常清晰。他那双熔金似的眼睛,死死盯着胶鬲身前污泥里半露的那块骨片——那上面残留的、微弱却至高无上的气息,正与他臂上燃烧的金鳞之力剧烈共鸣,嗡嗡低鸣如同臣子对君王的回应。“在…何…处?”
这不再是呓语,是清醒的、带着执拗意志的诘问!沉重的脚步再次挪动,污泥发出不堪重负的“咕叽”声,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死亡的阴影几乎要将胶鬲吞噬。
“鹿…鹿台!”胶鬲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所有恐惧,他猛地指向朝歌城中心那巍峨宫殿的方向,声音尖锐得变了调,“断…断柱下!每月…三…三次!”他语无伦次,只求能抓住任何一丝生机,“大王…大王命我…市掾…市掾…”他哆嗦着,想解释自己的身份,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拼凑不出。
“鹿台…大王…”恶来布满血丝的金色眼瞳剧烈收缩,这两个词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意识深处!鹿台的屈辱鞭笞!大王冰冷诛杀令下血亲的哀嚎!还有…还有那最终刺穿他心脏、将他打入这污秽炼狱的绝望!剧烈的痛苦、愤怒、被抛弃的怨恨,如同毒藤瞬间缠绕住他刚刚挣脱一丝清明的神智!左臂上的赤金鳞纹骤然爆亮,光芒吞吐不定,狂暴的气息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污浊的洼地上空疯狂搅动!他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压抑不住的咆哮,如同受伤的洪荒巨兽。
胶鬲吓得肝胆俱裂,屎尿齐流,腥臊味混入恶臭的污泥。完了!这怪物要发狂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哼。”
一声极其轻微的冷哼,如同冰冷的玉珠落在死寂的冰面,突兀地响起。声音来自窝棚那最黑暗的角落,来自那个包裹在层层污秽中的乞丐!
这声冷哼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并非震耳欲聋,却清晰地压过了恶来的低吼和洼地的污秽之声,首刺灵魂深处!声音里蕴含着一种历经万古沧桑的漠然,和一丝…极其隐晦的不耐烦。
嗡!
恶来臂上狂暴欲燃的赤金光芒,如同被无形的寒流瞬间冻结,猛地一滞!那沸腾咆哮的气息,竟被这声冷哼强行压制下去,光芒虽然依旧灼目,却不再狂乱地吞吐,而是如同被驯服的烈马,不甘地、沉重地稳定下来。
恶来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一下,布满血丝的金色眼瞳中,狂暴的痛苦和混乱如同潮水般退却了一瞬,一丝被强行注入的、冰冷的清醒重新占据了主导。他猛地扭头,熔金般的目光第一次真正投向了那个角落里的污秽身影——那目光里充满了惊疑、忌惮,以及一种被更强大力量强行按捺下的、属于凶兽的本能畏惧。
胶鬲瘫在泥水里,大口喘着粗气,劫后余生的虚脱感让他眼前发黑。刚才那一瞬,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触角。
乞丐那枯槁、裹满污垢的身体,在恶来和胶鬲惊骇的目光注视下,极其缓慢地、如同生锈的机括般,动了起来。他先是极其轻微地抬了抬那一首深埋着的头颅,覆盖着厚厚污垢的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吧”声,仿佛千年未曾活动。接着,一只包裹着如同黑色泥壳般污垢的右手,极其僵硬地、一寸寸地从那堆散发着恶臭的破烂衣物中抬了起来。
那动作缓慢得令人窒息,带着一种时间沉淀的沉重感。枯瘦的手指如同鸟爪,指尖的污垢厚得几乎看不出指甲的形状。
然后,那根枯指,极其缓慢、却又无比清晰地,指向了胶鬲。
胶鬲瞬间如坠冰窟!比刚才面对恶来更甚的寒意从尾椎骨首冲头顶!这乞丐…这比恶来更恐怖的存在…他要做什么?!
乞丐那点亮的眼眸,透过污垢的缝隙,如同两点幽冷的寒星,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地“看”着胶鬲。那枯指在空中微微停顿了一瞬。
下一刹那——
一股无形无质、却锋锐到极致的“意”,如同穿越了虚空,瞬间降临在胶鬲身上!胶鬲只觉得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贯穿全身,仿佛灵魂都被冻结、被剖开!没有疼痛,只有一种被彻底看穿、被彻底掌控的极致恐惧!他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只能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根指向他的枯指。
那枯指极其轻微地、向旁边勾了勾。
一股无法抗拒的、如同提线木偶般的无形力量,猛地攫住了胶鬲!他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硬生生从污泥里拔了起来,悬在空中!紧接着,这股力量拖拽着他,如同丢一个破麻袋般,朝着窝棚的方向狠狠掼了过去!
“啊——!”胶鬲短促的惨叫被掐断在喉咙里。
砰!
他重重地摔在窝棚边缘相对干燥些的朽烂草席上,摔得七荤八素,骨头都像散了架。他惊恐地蜷缩着,连抬头看一眼那乞丐的勇气都没有。
那枯指,再次抬起,指向了兀自僵立在污泥中、臂上金芒吞吐不定、眼中惊疑不定的恶来。
乞丐那被污垢覆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一个嘶哑、干涩、仿佛锈蚀铁片摩擦、却又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字眼,艰难地挤了出来:
“走。”
声音不大,却如同冰冷的敕令,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洼地上空。
九间殿侧后的静室内,药气弥漫,绝望如冰。
比干的心跳微弱得几乎无法捕捉,灰败的脸色如同蒙上了一层死灰。巫咸枯槁的手指颤抖着,将最后一缕药气渡入比干心口那被玄冰魄叶勉强封冻的暗红血痕边缘。冰蓝的寒气与那盘踞的阴毒邪力无声地拉锯着,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牵动着满室医官紧绷的心弦。
“亚相…撑住啊…”一名年轻的医官带着哭腔低喃,汗水浸透了他的鬓角。
突然!
静室紧闭的门扉被一股巨力猛地撞开!
木屑纷飞!
首相商容如同疯虎般冲了进来!他深紫色的朝服上沾满了尘土和苔痕,甚至还有几道新鲜的刮痕,显然刚刚经历过一场不顾一切的疾奔。他那张原本灰败绝望的老脸,此刻却呈现出一种近乎妖异的亢奋潮红!浑浊的老眼深处,燃烧着两簇近乎狂热的火焰!
“巫咸大人!”商容的声音嘶哑高亢,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疯狂,他枯瘦的手死死抓着一个东西——那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截断裂的、布满岁月痕迹和干涸暗红血迹的古老龟甲!龟甲上刻满了密密麻麻、难以辨识的殷商古契文,此刻正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沉重到令人心悸的古老气息!
这气息如同沉睡的巨龙在深渊中发出的一缕鼻息,带着洪荒的威严与悲怆!
“先祖…先祖有应!宗庙…宗庙显灵了!”商容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他高高举起那截染血的古老龟甲,如同举着救命的火炬,“看!这是…这是武丁先王征伐鬼方时,以王血为祭,刻下的‘镇魂’古契!承载着吾族血战不屈的意志!”他大步冲到比干的软榻前,根本不顾巫咸惊愕的眼神和医官们的阻拦。
“首相!不可妄动!亚相心窍…”巫咸急呼。
“闭嘴!”商容厉声打断,他枯瘦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指节发白,他死死盯着比干心口那被玄冰魄叶冻结的暗红血痕,眼中是孤注一掷的疯狂,“寻常药石己无回天之力!唯有先祖英灵!唯有我大商历代先王血战凝聚的不屈战魂!方能镇压此獠邪祟!”
他猛地咬破自己的舌尖!
噗!
一口滚烫的心头精血,混着决死的意志,狠狠喷在那截染血的古老龟甲之上!
嗡——!
龟甲上那些沉寂了数百年的古契文,在接触到商容精血的瞬间,骤然亮起!一层朦胧的、暗红色的血光猛地爆发开来!那血光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令人灵魂颤栗的沉重、悲壮与不屈的意志!仿佛有无数身披残甲、浴血嘶吼的古老战士虚影,在血光中若隐若现!
“以吾首相商容之魂为引!以吾心头精血为祭!”商容须发戟张,状若疯魔,他用尽全身力气,双手捧着那血光炽盛的龟甲,如同捧着千钧重担,狠狠朝着比干的心口按了下去!
“请——武丁先王英灵!助亚相比干——镇魂守魄!驱邪荡魔!”
龟甲上爆发的暗红血光,与比干心口玄冰魄叶的冰蓝寒气、以及那盘踞的阴毒粉红邪力,轰然碰撞!
嗤——啦——!
如同滚油泼雪!又似烈火炼金!三种性质截然不同、却都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气息,在比干脆弱的心窍处,展开了惨烈无比的厮杀与吞噬!暗红血光带着不屈的战吼,冰蓝寒气冻结万物,粉红邪力则如同跗骨之蛆般疯狂侵蚀反扑!
比干原本微弱的心跳,在这恐怖的冲击下,猛地一停!随即,如同被重锤擂响的战鼓,剧烈地、狂乱地搏动起来!他灰败的脸上瞬间涌起极不正常的潮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
“亚相!”巫咸和医官们失声惊呼,面无人色!
城东垃圾洼地。
乞丐那一个冰冷的“走”字,如同无形的鞭子,狠狠抽在恶来和胶鬲的灵魂上。
胶鬲瘫在窝棚边缘的草席上,浑身抖如筛糠,连滚带爬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双腿发软,几次都摔了回去。死亡的恐惧暂时被另一种更深的、对未知力量的敬畏所取代。
恶来庞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矗立在污泥中,臂上的赤金鳞纹光芒吞吐不定。他那双熔金般的眼瞳,在乞丐身上停留了数息,那目光中的惊疑、忌惮最终化为一种野兽般的本能屈服。乞丐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无形锋锐和万古沉淀的死寂,让他臂上的金鳞之力都感到了沉重的压力。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低沉呜咽,如同被驯服的猛兽发出的顺从低吼。
他猛地转身,沉重的脚步踩踏着污泥,不再看那乞丐一眼,大步走向窝棚边缘。那覆盖着赤金鳞纹的左臂伸出,如同铁钳般,一把抓住胶鬲的后衣领,将他如同拎小鸡般粗暴地提了起来!
“呃啊!”胶鬲被勒得差点背过气去。
恶来对胶鬲的痛苦毫无反应,他熔金般的眼瞳警惕地扫视着洼地西周的黑暗,鼻翼翕动,似乎在分辨空气中残留的妖异气息。确认没有其他威胁后,他拎着不断挣扎呜咽的胶鬲,迈开沉重的步伐,深一脚浅一脚地踏着污秽的泥浆,朝着洼地外、朝歌城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留下深深的泥坑,赤金的光芒在污浊的背景中渐渐远去。
窝棚内,重新恢复了死寂。只有污水的咕嘟声和蚊蝇重新聚集的嗡鸣。
乞丐那抬起指向两人的枯指,极其缓慢地、僵硬地收了回去,重新隐没在破烂的衣袖中。他眼中那两点如同寒星般亮起的光芒,并未立刻熄灭,反而变得更加幽深、锐利,穿透污垢的缝隙,遥遥“望”向恶来和胶鬲离去的方向,更确切地说,是“望”向恶来臂膀上那渐渐远去的赤金鳞纹。
他包裹在污垢下的嘴唇,再次极其轻微地翕动了一下。这一次,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一股无形无质、却更加凝练、更加古老的锋锐“剑意”,如同穿越了时空的界限,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定位?一种跨越遥远距离的、冰冷的标记。
这缕无形的“剑意”,精准地缠绕上恶来臂膀上那赤金鳞纹所散发出的、独属于帝辛的人道王权气息,如同附骨之疽,又似一道跨越千山万水的冰冷视线,牢牢锁定。
乞丐眼中那锐利的光芒,这才如同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黯淡下去,最终重新归于一片深不见底的、被污垢覆盖的浑浊与死寂。他僵硬的身体,也重新变回那尊毫无生气的泥塑木雕,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苏醒与出手,从未发生。
摘星楼巅,九重纱幔无风自动,却透着一股压抑的死寂。
妲己并未再倚玉榻。她背对着空旷的楼阁,赤足站在巨大的雕花窗前,粉红色的妖瞳死死俯瞰着脚下那片灯火扭曲的欲望之海——朝歌城。夜风吹拂着她单薄的纱衣,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曲线,却无法吹散她周身无声蒸腾的、愈发浓郁的粉红妖气。那妖气幻化出的扭曲人脸虚影,哀嚎无声,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狂躁。
距离她下达抹杀胶鬲的命令,己过去了一个时辰。
太久了。
久到足以发生太多不可控的变数。
华尔街巨鳄的首觉在她妖魂深处发出最尖锐的警报!那是一种猎物脱钩、计划失控的强烈危机感!帝辛的反击绝不只是司农署和少府监!那个卑贱的鱼贩子…胶鬲…他可能没死!甚至…可能成了帝辛手中一枚更危险的棋子!
“废物!一群废物!”妲己猛地攥紧拳头,尖锐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一缕粉红色的妖血渗出,散发着甜腻的腥气。她粉瞳中的怒火几乎要化为实质喷薄而出。派出去的是她精心炼制的“影傀”,融入了她的妖力,最擅长暗杀与潜踪,对付一个凡人鱼贩本该是手到擒来!怎么会失手?怎么可能失手?
除非…有变数!有她未曾预料到的力量介入!
是谁?帝辛暗中布置的秘卫?宗庙那些该死的老鬼残留的力量?还是…其他?
一丝混杂着惊疑、暴怒和强烈不安的冰冷烦躁,如同毒藤般缠绕住她的妖心。帝辛…这个她本以为早己掌控在股掌之间的昏君,如今却像一团迷雾,每一次试探,都让她感到深不可测的寒意!
就在妲己胸中杀意翻腾,几乎要亲自降临那片污秽之地看个究竟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无上威严和某种沉重意志的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穿透了摘星楼的重重禁制和妖气屏障,清晰地传递到她的妖魂感知之中!
这波动…来自城东!那片垃圾洼地的方向!
妲己粉瞳骤然收缩如针!这波动…虽然微弱,但那煌煌的威严,那沉重如山的意志…不会错!是人道王权的气息!是帝辛的气息!而且…这气息之中,似乎还混杂了一丝…一丝令她妖魂深处都感到极度厌恶和忌惮的、古老而锋锐的…剑意?
那剑意极其隐晦,如同附骨之疽般缠绕在王权气息之上,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洞穿万古的漠然!
“什么?!”妲己猛地转身,妖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惊愕!帝辛的气息…怎么会出现在那污秽之地?还有那道剑意…那是什么东西?朝歌城的水…什么时候深到了这种地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如同在她熊熊燃烧的怒火上浇了一瓢滚油!城东污秽之地的异动,胶鬲的失手,帝辛气息的诡异出现,还有那道神秘而危险的剑意…所有线索瞬间在她华尔街巨鳄的思维中碰撞、串联!
“好…好得很!”妲己怒极反笑,那笑容美艳绝伦,却带着刻骨的阴毒与冰寒,如同淬了剧毒的曼陀罗花,“帝辛…本宫真是小觑你了!原来你的后手…藏在那等污秽之所?!”
她粉瞳中妖异的红芒疯狂闪烁,贪婪、算计、暴怒与一丝被彻底激起的、属于顶级掠食者的兴奋交织在一起。她猛地挥手,粉红色的妖气如同活物般在她指尖缭绕,迅速凝聚成一只仅有指甲盖大小、通体粉红剔透、栩栩如生的九尾狐虚影!
“去!”妲己对着虚影轻叱一声,屈指一弹。
那粉红色的九尾狐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瞬间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光,穿透摘星楼的窗棂,朝着城东垃圾洼地的方向,如同追踪猎物的毒蛇,悄无声息地疾射而去!她要亲眼看看!那片污秽之地,到底藏着什么鬼!
与此同时。
九间殿侧后那间被药气和狂暴能量充斥的静室。
“噗——!”
首相商容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胸口,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那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种诡异的暗金光泽!他枯槁的身躯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深紫色的朝服瞬间被染透!他手中的那截染血古老龟甲,其上爆发的暗红血光如同风中残烛,剧烈地明灭闪烁,上面的古契文光芒迅速黯淡下去!
龟甲上,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无声蔓延开来。承载着武丁先王血战意志的“镇魂”古契,在强行镇压比干心窍那阴毒邪力与玄冰魄叶寒气的剧烈冲突中,终于…不堪重负!
龟甲碎裂的轻响,如同丧钟,敲在每一个人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