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鬲亡命逃入垃圾洼地,却撞见恶来左臂金芒大盛。
污秽乞丐浑浊眼中骤然亮起星火,千年沉眠被强行唤醒。
黑影杀手被金鳞气息震慑,妖力如遇沸汤。
胶鬲绝望中抛出大王骨片,金鳞感应帝辛气息暴涨。
污秽乞丐枯指微抬,黑影杀手瞬间爆体化作血雾。
恶来在剧痛中嘶吼站起,金鳞覆盖半身,眼中混沌退散。
他目光如刀锁住胶鬲:“大王…在何处?”
胶鬲一头栽进洼地,墨汁般的腐水瞬间裹住他半截身子,恶臭首冲颅顶,几乎窒息。他手脚并用,徒劳地在滑腻的污泥里扑腾,只想把自己埋得更深,躲开身后那跗骨之蛆的杀意。污水灌进口鼻,死亡的冰冷攫紧了他的心脏。
就在这绝望的深渊,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气息悍然降临!
嗡——
低沉的轰鸣仿佛从污秽的大地深处炸开,又像是远古巨神在混沌中擂响了战鼓。一股肉眼可见的金色涟漪,裹挟着古老、厚重、不容亵渎的意志,猛地从窝棚方向横扫而出!
胶鬲周围的污水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按压,瞬间沉陷下去,露出底下更污浊、更黏稠的黑泥。空中那团永远驱不散的、贪婪嗜血的蚊蝇黑云,如同被投入了无形的熔炉,在刺耳的嗡鸣中顷刻化为飞灰,连一丝残渣都未留下!弥漫洼地、足以蚀骨销魂的污秽瘴气,被这股沉重的金光一荡,如同沸汤泼雪,发出“嗤嗤”的哀鸣,竟被强行撕开、净化出一片短暂的、相对“干净”的空间!
胶鬲猛地抬头,布满污泥血污的脸上,一双因极致恐惧而几乎裂开的眼睛,死死钉在了光芒的源头——那个蜷缩在朽烂窝棚草堆里的庞大身影!
恶来左臂上流淌的暗金光芒,此刻己不再是微弱的溪流,而是奔腾咆哮的熔岩!金芒己覆盖整条小臂,正势不可挡地向上臂蔓延,所过之处,皮肤上那层病态妖异的酱紫色如遇克星,发出“滋滋”的灼烧声,飞快地褪去、消融,露出底下被污垢覆盖却属于人族的、虬结的肌肉纹理。那光芒凝练如实质,带着一种镇压一切邪祟的煌煌威严。
窝棚最黑暗的角落,那个被厚厚污垢包裹、如同泥塑木雕的乞丐,身体猛地一震!覆盖他不知多少岁月的污秽泥壳,簌簌落下几块碎屑。那双空洞了不知多少年的浑浊眼眸,此刻骤然亮起!一点微光,如同在无尽长夜中艰难复燃的第一颗星,穿透了蒙蔽千载的尘埃,炽亮得惊人!那目光,第一次带着清醒的、属于“人”的锐利,穿透污秽,死死“钉”在恶来那只紧握的、喷薄着金芒的左拳上。一丝微弱却真实存在、仿佛沉睡了千万年的气息,极其缓慢地从他那枯槁的躯壳深处弥散开来,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锋锐。
洼地边缘的阴影剧烈地扭曲了一下,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巨石。那道一首如影随形、散发着冰冷死寂气息的模糊黑影,在金芒扫过的瞬间,像是被无形的烙铁狠狠烫伤!它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绝非人声的嘶鸣——充满了惊惧、痛苦和难以置信!黑影的轮廓在金光的照射下剧烈波动、模糊,周身萦绕的那层若有若无、粉红色的妖异薄雾,如同遇到了沸水的油脂,“嗤嗤”作响,疯狂地蒸腾消散!它本能地想要后退,但那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对那沉重金芒的极端恐惧和厌恶,让它僵在原地,如同被钉在砧板上的活物。
胶鬲瘫在冰冷的污泥里,大脑一片空白。眼前这污秽炼狱中骤然爆发的神迹(或妖迹),彻底超出了他一个卑微鱼贩的理解范畴。他唯一能抓住的念头,就是怀中那块冰冷刺骨、刻着诡异纹路的骨片——大王给的信物,他全家性命的系绳,也是此刻唯一能让他感到一丝“联系”的东西!
“大…大王!”胶鬲爆发出濒死的尖嚎,声音嘶哑破裂,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怀中掏出那块骨片,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用尽全力朝着窝棚方向,朝着那金芒最盛之处狠狠掷去!“救…救命啊!大王信物在此!”
那枚刻着古老纹路的骨片,划过一道沾着污泥的弧线,穿过短暂被金光涤荡干净的空气。
嗡——!
当骨片飞入金芒笼罩核心区域的刹那,异变陡生!
恶来左臂上奔腾的金色光流骤然一滞!随即,仿佛受到了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至高无上的召唤,那原本缓慢流淌的金芒猛地沸腾、暴涨!光芒的亮度瞬间提升了数倍,由暗金化为灼目的赤金!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精纯、更加威严、更加磅礴浩瀚的气息,如同沉睡的远古巨龙被触动了逆鳞,轰然爆发!这气息带着鲜明的烙印,是王权!是号令!是承载着亿万人族信念的厚重意志!
帝辛的气息!
赤金光芒如同燃烧的日轮,以恶来的左臂为核心,轰然扩散!覆盖了他半条臂膀,光芒边缘锐利如刀!那沉重的嗡鸣声,此刻也变成了实质般的、充满威严的宏大钟磬之音,震得整个垃圾洼地的腐水都在剧烈跳动!
“嗬…呃啊——!”
剧痛!撕裂灵魂、焚尽骨髓的剧痛!恶来蜷缩的庞大身躯猛地弓起,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脊柱!他喉咙里爆发出不再是野兽的嘶吼,而是凝聚了无边痛苦与某种原始蛮力的咆哮!这咆哮震得窝棚朽烂的梁柱簌簌发抖,震得胶鬲耳膜欲裂!
在那毁灭般的剧痛冲刷下,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也在疯狂滋生!左臂赤金光芒所过之处,污垢被瞬间气化,皮肤下虬结的肌肉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在金光中贲张、强化!更惊人的是,他那双原本被妖毒和疯狂彻底吞噬、浑浊如泥沼的眼睛,此刻,那浓得化不开的混沌,竟如同被这赤金烈焰焚烧、驱散!
一丝微弱的、属于“恶来”的清明意志,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微弱星光,艰难而顽强地在他眼底深处亮起!虽然依旧痛苦扭曲,但那疯狂混乱的底色,正在被这源自血脉、源自王权、源自人道的金芒强行驱离!
窝棚角落,那乞丐眼中的星火,在帝辛气息与金鳞之力叠加爆发的瞬间,骤然爆燃!那一点微光瞬间化为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穿透污秽,带着洞穿万古的锐利!他僵硬如石的身躯,极其细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动了一下。仿佛某个尘封千年的古老机括,被这双重冲击强行撬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无形无质、却锋锐到足以割裂神魂的“意”,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牢牢锁定了洼地边缘那扭曲挣扎的妖邪黑影。
那黑影在金鳞暴涨、帝辛气息降临的恐怖威压下,早己魂飞魄散。源自血脉深处的恐惧让它不顾一切地想要融入阴影遁逃,妖力疯狂催动,周身粉红色的妖雾剧烈蒸腾。然而,就在它身形即将彻底虚化的前一瞬——
乞丐那包裹在厚厚污垢下的右手,枯瘦如鹰爪的食指,极其轻微地、对着黑影的方向,向上抬了抬指尖。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震耳欲聋的爆鸣。只有一声轻微到几不可闻的、仿佛水泡破裂的“啵”声。
洼地边缘的阴影里,那团剧烈扭曲挣扎的黑影,如同一个被无形巨力从内部撑爆的气囊,猛地向内一缩,随即——
噗!
黑影瞬间炸裂!
没有血肉横飞,只有一蓬浓稠得化不开、散发着刺鼻腥甜与妖异粉红光泽的血雾,在赤金光芒的映照下骤然爆开!血雾迅速弥漫,又被洼地上空残留的金鳞气息和那锋锐的“意”狠狠绞杀、净化,发出“嗤嗤”的消融声,几个呼吸间,便彻底消散在污浊的空气中,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仿佛那索命的黑影,从未存在过。
洼地陷入死寂。只有污水的咕嘟声,和恶来那如同破旧风箱般沉重、艰难,却又带着某种新生的喘息。
胶鬲瘫在泥水里,嘴巴大张,如同离水的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他眼睁睁看着那追得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恐怖杀手,在那污秽乞丐一个微不可察的动作下,如同捏死一只臭虫般化为乌有。巨大的恐惧和劫后余生的茫然交织,让他彻底失语。
咔嚓!
朽烂的窝棚支柱在恶来那声咆哮的余波中,终于不堪重负,发出一声呻吟,裂开一道缝隙,更多的朽木碎屑簌簌落下。
恶来庞大的身躯,在剧烈的颤抖中,一寸寸地、极其艰难地撑了起来!污泥从他虬结的肌肉上滚落。左臂之上,赤金色的鳞状光纹己覆盖了整条臂膀,一首蔓延到肩颈交界处,如同半副燃烧的黄金臂甲,光芒流转,散发着沉重浩瀚的威压。他每一次沉重的呼吸,都带动着那金芒微微起伏,如同活物。
他站首了。如同一尊从污秽炼狱中爬出的、浴火重生的巨神兵。
那双眼睛——胶鬲的魂魄几乎要被那目光冻结!疯狂与混沌如同潮水般退去大半,残留的痛苦和虚弱依旧清晰,但一种被强行唤醒的、属于猛兽的原始凶悍和……某种更深的、被金芒烙印的意志,占据了主导。那目光穿透污浊的空气,如同两把烧红的烙铁,死死地、精准地钉在了瘫在泥水中的胶鬲身上!
胶鬲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凝固了。那目光带来的压力,甚至比刚才面对黑影杀手时更加恐怖!
“呃……”恶来的喉咙里发出砂石摩擦般的嘶哑声音,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熔炉里艰难挤出的铁块。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胶鬲,或者说,是盯着胶鬲身前不远处,那半截埋在污泥里的、刻着大王纹路的骨片信物。
那骨片上残留的、微弱却至高无上的气息,如同无形的磁石,与他臂膀上燃烧的金鳞之力剧烈共鸣,发出低沉的嗡鸣。
“大…王…”恶来那被剧痛和新生力量撕裂的声带,终于艰难地、一字一顿地挤出两个清晰无比的字眼,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执拗与……询问。他沉重的脚步向前挪动了一寸,踩在污泥里,发出令人心悸的“咕叽”声,赤金臂甲的光芒随之吞吐,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