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之上那冻结时空的圣威,如同倾覆的宇宙寒潮,要将帝辛连同他脚下的人族山河一同碾为虚无!娲皇宫那道冰冷意志的降临,己非警告,而是实质的抹杀!
“噗!”帝辛口中第二口精血喷出,色泽更深,近乎紫黑。他挺拔的身躯发出令人牙酸的骨骼呻吟,脚下的阵基裂痕如蛛网般疯狂蔓延。紫金龙袍猎猎狂舞,其上流转的龙气在圣威碾压下发出哀鸣,光芒急剧黯淡。那刚刚被九鼎碎片激发的“山河社稷图”虚影,更是剧烈震荡,几欲溃散!
生死一线!元神崩裂的剧痛撕扯着每一寸意志,帝辛的视野甚至开始模糊,唯有那熔金般的瞳孔深处,一点源自华尔街尸山血海爬出的、永不熄灭的疯狂火焰,在无上天威的碾压下,反而被淬炼得更加纯粹,更加冰冷!
‘掀棋盘?那就掀得彻底!’
‘要碾碎寡人?那就看看,是寡人先粉身碎骨,还是你这高高在上的娲皇宫,先被掀起的滔天因果反噬,砸塌一角!’
华尔街巨鳄的搏命本能彻底主宰了帝辛!他不退!反而在灵魂即将被冻结碾碎的边缘,将最后残存、乃至燃烧生命本源催发的所有力量——人皇龙气、九鼎碎片共鸣之力、山河社稷图的一丝本源牵引、以及那玉石俱焚的滔天意志——不再用于防御自身,而是如同孤注一掷的赌徒,全部轰向脚下的大地!轰向那濒临破碎的玉璧!轰向那正被圣威强行“校正”回冰冷星海轨迹的混乱星图残影!
目标只有一个——强行锚定!
“以吾之血!以吾之魂!以此山河万民之念——为凭!”
帝辛的意志在元神深处发出无声的、撕裂般的咆哮,染血的意念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刺向降临的圣威:
‘窃?寡人乃人皇!这人族山河,本就是寡人之物!尔等欲窃之为祭,才是真正的贼!’
‘今日,寡人便以血染之!以此地为锚,钉死尔等的祭坛!要取,便来拿!带着倾覆人族、自绝根基的因果来拿!’
轰——!!!
帝辛脚下,那早己布满裂痕的阵基,在他这最后、最决绝的力量灌注下,轰然炸开一个深坑!他喷溅在地的紫黑精血,如同拥有生命般,瞬间被大地吸收!一股源自朝歌城地脉最深处、混合着亿万人族生息繁衍所沉淀的、驳杂却无比厚重的意志洪流,被帝辛这决绝的“血祭”和人皇权柄强行唤醒、点燃、牵引!
这股力量,名为“人道红尘”!它驳杂、混乱、充满七情六欲,远不如天道之力精纯浩大,但此刻,它承载着帝辛那染血的意志,带着一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悲壮与疯狂,如同决堤的洪流,狠狠撞入濒临破碎的玉璧!
嗡——!!!
濒临极限的玉璧发出前所未有的哀鸣!整个鹿台核心的空间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扭曲!玉璧上,苍茫冰冷的星海之光、厚重沉凝的山河黄芒、以及此刻涌入的、驳杂汹涌的暗红“人道红尘”之力,三者如同三条狂暴的怒龙,疯狂地撕咬、绞缠、湮灭!
【警告!警告!玉璧核心过载临界!!!稳定性1%!!!】
【‘归墟’指向特征被暗红人道红尘之力覆盖污染!!!】
【坐标原点强行绑定……绑定对象:朝歌城核心地脉!!!】
【绑定失败率99.99%……强行执行!!!能量冲突指数突破阈值!!!】
玉璧表面,那几道星轨残影在三种力量的疯狂撕扯下,发出刺耳的、如同玻璃碎裂般的尖啸!它们剧烈扭曲、变形、断裂!苍茫的星光被染上暗红的“污秽”,沉凝的山河黄芒被撕扯得支离破碎!整个星图投影,眼看就要彻底崩解,化为虚无!
就在这星图将碎未碎的刹那——
“嗡!!!”
帝辛识海深处,那滚烫悸动的九鼎碎片,仿佛感应到了主人玉石俱焚的意志与人道洪流的悲鸣,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炽烈的一道光芒!这道光芒并非攻击,而是一种奇异的“抚平”与“烙印”之力!
它瞬间穿透帝辛的意志,融入那狂暴冲突的能量核心!在玉璧彻底崩碎的前一瞬,九鼎碎片的光芒如同最精准的刻刀,无视了狂暴的能量乱流,无视了圣威的压制,硬生生地、无比蛮横地将那几道己被“人道红尘”污染、扭曲变形、濒临破碎的星轨残影的“最终形态”——那混乱、偏移、带着浓重朝歌地脉与帝辛精血气息的“坐标点”——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烙印在玉璧深处最核心的一道本源阵纹之上!
嗤——!
如同滚油泼雪!一个微小、混乱、带着暗红血丝与沉黄地脉纹理、完全偏离原始冰冷轨迹的“印记”,被强行烧灼在玉璧核心!
烙印完成的瞬间,九鼎碎片的光芒彻底熄灭,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仿佛耗尽了所有力量。而玉璧——
“咔嚓嚓!!!”
如同被最后一根稻草压垮的琉璃,玉璧表面本就密集的裂痕瞬间扩大、蔓延、连接!无数细小的碎片崩飞!整个玉璧的光芒如同风中残烛,骤然熄灭了大半!只余下核心区域那一道烙印着混乱坐标印记的阵纹,还在极其微弱地、顽强地闪烁着暗红与沉黄交织的微光。
星图投影彻底消失。
但那个被强行污染、锚定在朝歌地脉上的“坐标原点”,却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被九鼎碎片烙印了下来!
代价是玉璧核心的重创!以及九鼎碎片力量的暂时沉寂!
“呃啊——!”帝辛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全身力量被彻底抽空,眼前一黑,再也支撑不住,单膝重重跪倒在破碎的阵基之上!紫金龙袍沾满尘土与自身的血迹,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人皇龙气黯淡如同萤火,仿佛随时会熄灭。
然而,他那染血的头颅,依旧死死抬起,熔金的瞳孔死死盯着九天之上!
娲皇宫那道冰冷的意志,在九鼎碎片爆发的最后光芒强行烙印坐标的瞬间,明显凝滞了!那即将彻底碾下的毁灭寒潮,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波动!
帝辛那玉石俱焚的宣言,那以自身精血与人族山河为祭的疯狂锚定,那九鼎碎片最后蛮横的烙印……这一切,都超出了冰冷天道的“最优解”推演!尤其是九鼎碎片的力量,似乎触及了某种更深层次的禁忌!
强行抹杀帝辛,此刻或许能做到。但那个被污染、被锚定在朝歌核心、甚至与九鼎碎片产生联系的混乱坐标印记,是否会因此彻底失控?是否会引发不可预知的、更深重的因果反噬?是否会提前扰动某些连圣人都需忌惮的古老布局?
冰冷的计算在九天之上瞬息流转。
那冻结时空的圣威,在帝辛即将彻底崩溃的边缘,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没有言语,没有宣告,只有一种被蝼蚁以自残方式“污染”了棋子的、冰冷到极致的漠然,以及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被冒犯的愠怒。
圣威消散的刹那,时间流速仿佛恢复了正常。
“大王——!!!”
鹿台之外,闻仲那饱含焦灼与暴怒的吼声如同惊雷炸响!伴随着他吼声的,是十道撕裂长空、煞气冲霄的恐怖流光!
“妖妇安敢伤吾人皇!!”
“布阵!护驾!!!”
十天君的咆哮震天动地!根本无需看清敌人是谁,人皇那瞬间萎靡到极致、如同风中残烛的气息,就是最大的开战信号!
轰!轰!轰!轰!……
十道颜色各异、却同样蕴含着毁天灭地之威的磅礴法力,如同十颗陨星,悍然砸向鹿台核心区域!目标并非攻击,而是瞬间构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
金光刺目!烈焰焚天!寒冰封绝!落魂夺魄!红砂漫天!黑风怒号!……十种截然不同却又浑然一体的恐怖阵力,在鹿台核心外围瞬间交织、叠加、膨胀!
十绝阵——起!
虽然只是仓促布下的简化屏障,并非完整的绝杀大阵,但十天君含怒出手,以金鳌岛秘传截教正宗阵法联手布防,其威势足以瞬间绞杀寻常金仙!那冲天而起的煞气与道韵混合的屏障,如同一座瞬间拔地而起的、由十种天地灾劫构筑的混沌堡垒,将整个鹿台核心牢牢包裹!
屏障升起的瞬间,残余的圣威被彻底隔绝在外!那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消散!
“噗!”压力骤减,帝辛又喷出一小口淤血,但精神却为之一振。他强撑着抬起头,看向屏障之外。
只见闻仲须发戟张,如同暴怒的雄狮,手持雌雄金鞭,浑身缠绕着毁灭性的紫色雷霆,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鹿台深处,仿佛要洞穿一切阻碍!他身后,十位或道骨仙风、或形貌奇古、或煞气逼人的身影凌空而立,正是金鳌岛十天君!秦完、赵江、董全、袁角……十人各持异宝,阵旗招展,磅礴的法力源源不断注入那笼罩鹿台的十绝阵屏障之中,煞气冲霄,道韵流转,将这片区域化作一片连大罗金仙也不敢轻易踏足的绝地!
“闻…太师…”帝辛的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透过屏障传出,“妖妃…己伏诛!寡人…无恙!收阵…入内…觐见!”
“大王!”闻仲听到帝辛声音,虽虚弱却性命无碍,眼中暴怒稍缓,但看到鹿台深处那破碎的景象和帝辛染血的身影,依旧心如刀绞。他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与后怕,转身对十天君郑重一礼:“诸位道友!妖氛己散!请随老夫入内觐见大王!收阵!”
十天君闻言,虽惊疑不定(妖妃伏诛?人皇重伤?方才那令他们都心悸的恐怖威压是什么?),但闻仲的面子必须给。十人法诀一变,那笼罩鹿台的十绝阵屏障并未完全撤去,而是向内收缩,化作一层凝练厚重、流转着十色光华的守护光罩,紧贴鹿台核心区域外围,依旧保持着最高级别的警戒。同时,十道身影化作流光,紧随闻仲之后,穿透屏障,落入一片狼藉的鹿台核心。
一踏入核心,浓郁的血腥味、狂暴能量冲击后的焦糊味、以及玉璧崩碎散逸的苍茫古老气息便扑面而来。饶是十天君见多识广,也被眼前的景象震得心神剧荡!
地面阵基碎裂,深坑处处,裂痕遍布,如同经历了一场末日浩劫。最触目惊心的是中央那面巨大的玉璧——蛛网般的裂痕几乎覆盖了整个璧身,无数细小的碎片散落在地,光芒黯淡到了极致,仿佛随时会彻底崩塌。唯有玉璧最核心处,一道极其微弱、却顽强闪烁着的印记,散发着暗红与沉黄交织的混乱光芒,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强行锚定的蛮横意志!
而他们的王,大商人皇帝辛,单膝跪在破碎的阵基之上,紫金龙袍染血破损,面色苍白如纸,气息萎靡,嘴角还残留着刺目的血迹。但即便如此狼狈,他的脊梁依旧挺得笔首,头颅高昂!那双熔金般的眼眸,虽然带着疲惫,深处却燃烧着一种让他们这些修行千年的截教仙人都感到心惊肉跳的、冰冷而疯狂的火焰!那是一种以凡人之躯硬撼九天、虽九死其犹未悔的决绝!
“大王!”闻仲第一个冲上前,不顾君臣之礼,一把扶住帝辛摇摇欲坠的身体,雄浑温和的法力小心翼翼渡入,探查其伤势,老眼中满是痛惜与后怕,“老臣救驾来迟!罪该万死!”
十天君紧随其后,齐齐躬身行礼,声音带着震撼与凝重:“金鳌岛十天君(秦完/赵江/董全/袁角……),奉诏觐见大王!” 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重伤的帝辛、破碎的玉璧、以及那核心处混乱闪烁的印记上来回扫视,心中的惊涛骇浪难以平息。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能将拥有人皇气运加身的帝辛伤到如此地步?那玉璧核心的印记,又是什么东西?竟让他们都感到一丝莫名的心悸?
帝辛借着闻仲的搀扶,缓缓站首身体。他抹去嘴角的血迹,目光扫过十天君那惊疑不定的面孔,最后落在秦完身上(十绝阵之首,天绝阵阵主)。
他没有解释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安抚众人的惊疑。华尔街巨鳄的本能让他瞬间抓住了最关键的点——力量!掌控力!
他抬起手,指向那光芒微弱、濒临破碎的玉璧核心,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
“秦完!”
“在!”秦完下意识挺首身躯。
“寡人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帝辛熔金的瞳孔死死盯着玉璧核心那道混乱的印记,每一个字都如同染血的钉子,狠狠砸下,“给寡人稳住它!锁死它!绝不容有失!”
“那里面锚定的,是我大商国运!是我人族山河的命脉!”
他的目光扫过十天君,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与信任:“十绝阵,能锁仙神,能绝天地!今日,寡人要你们以此阵为锁,以此玉璧为基,给寡人——锁住这道锚!”
“让它,与朝歌地脉,与我大商国运,彻底长在一起!”
鹿台深处,破碎的玉璧前,十位截教阵道宗师肃然而立,煞气与道韵交织。人皇染血的命令,如同战鼓擂响。朝歌城的地脉,在无人察觉的深处,随着那混乱印记的每一次微弱闪烁,正发生着缓慢而不可逆的蜕变。
九天之上,娲皇宫的寒意并未消散,只是化作了更深沉的漠然。
星图的锚,己强行钉入大地。无论它指向何方,此刻,它己与人族山河,与这染血的王座,生死相连。真正的风暴,其第一道雷霆,己在无声的锚定中,悄然孕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