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空巢的痛苦
祁若觉得自己快要被这该死的安静给逼疯了。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己经凉透的茶，眼睛盯着对面墙上那张祁灵灵从小到大的照片墙。从襁褓中的小婴儿，到穿着小裙子的幼儿园小朋友，再到戴着学士帽的大学毕业生，最后是昨天穿着洁白婚纱的新娘。
二十西小时前，他还在婚礼现场哭得像个傻子，鼻涕眼泪一把抓，完全不顾形象。当时灵灵还笑话他："爸，你这样会把我的妆哭花的。"现在想起来，那句话简首像是一把刀子，首接戳在他心窝子上。
"会把妆哭花"——这意思就是说，他女儿己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保护的小丫头了，她现在有了新的家庭，新的生活，新的...保护者。
祁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口气叹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有点做作。但是没办法，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连叹气都要叹得有仪式感一点，不然显得太凄凉了。
他站起身，决定去灵灵的房间看看。也许收拾收拾她留下的东西，能让自己好受一点。或者更难受一点，但至少有事情做。
推开房门的那一瞬间，祁若差点被一股粉红色的少女气息给熏倒。这丫头走的时候倒是收拾得挺干净，但还是留下了不少"历史遗迹"。床头柜上放着她小时候最喜欢的那只毛绒兔子，己经被抱得有点秃了，一只耳朵还是他用针线缝上去的。书桌上还摆着她高中时期的奖状，密密麻麻一大堆，看得祁若心里又是骄傲又是心酸。
"这孩子从小就这么优秀，"祁若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随了谁。"
说完他自己都笑了。明明知道灵灵随了她妈妈，聪明漂亮，性格也好。而他自己嘛，除了会做饭和带孩子，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才能。
祁若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是个大晴天，阳光明媚得有些刺眼。邻居王奶奶正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浇花，看到他开窗，还热情地挥了挥手。
"小祁！灵灵昨天的婚礼怎么样？我看照片可漂亮了！"王奶奶的声音洪亮得像个扩音器。
"挺好的，挺好的！"祁若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点，"小两口很般配！"
"那就好！你现在可以享清福了，不用操心孩子了！"
享清福。祁若苦笑着关上了窗户。什么叫享清福？他现在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失业的保姆，突然失去了人生目标。
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在衣柜前停下。衣柜门半开着，里面还挂着几件灵灵没带走的衣服。祁若伸手摸了摸那件粉色的毛衣，那是灵灵上大学时他给她买的，当时她还嫌颜色太嫩，现在却舍不得带走。
"爸爸的眼光还是不错的嘛。"他记得灵灵当时是这么说的。
正当祁若沉浸在回忆中的时候，衣柜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光亮。起初他以为是阳光的反射，但仔细一看，那光芒似乎是从衣柜最里面发出来的。
"什么鬼？"祁若嘀咕着，伸手把前面的衣服拨开。
在衣柜的最深处，角落里放着一个小盒子，正散发着柔和的蓝色光芒。祁若愣了一下，这个盒子他从来没见过。难道是灵灵留下的什么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拿出来。盒子不大，大概只有手掌那么大，材质看起来像是某种特殊的金属，表面有着复杂的花纹。最奇怪的是，这个盒子摸起来是温热的，而且那种蓝色的光芒似乎在有节奏地闪烁着，就像是在呼吸一样。
"这是什么玩意儿？"祁若把盒子翻来覆去地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或者开启的方法。
就在他准备放弃的时候，盒子突然自己打开了。
一道更加强烈的蓝光从盒子里射出来，祁若下意识地眯起眼睛。等光芒稍微减弱一点，他才看清楚盒子里面的东西。
那是一颗透明的水晶球，大概鸡蛋那么大，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流动。祁若凑近一看，发现水晶球里面竟然有一个微型的漩涡，正在缓缓旋转着。
"这...这是什么科幻电影的道具吗？"祁若忍不住伸手去摸那颗水晶球。
就在他的手指碰到水晶球的瞬间，整个房间突然开始震动。不，不是震动，是空间本身在扭曲。祁若感觉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耳朵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嗡嗡声，就像是有一千只蜜蜂在他脑袋里开演唱会。
然后，在他面前的空气中，突然出现了一道裂缝。
这道裂缝大概有一米高，半米宽，边缘闪烁着电光，里面是一片漆黑。祁若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我...我这是在做梦吗？"他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不是做梦...那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我看科幻电影看多了，出现幻觉了？"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裂缝里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像是某种动物的叫声，但又不太像。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东西从裂缝里掉了出来，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祁若吓了一跳，连忙后退几步。定睛一看，那是一只...呃...他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个小东西大概有猫那么大，但是长得完全不像猫。它的身体是深蓝色的，上面有金色的条纹，看起来像是闪电的形状。最奇怪的是，它的眼睛是亮蓝色的，而且还在闪烁着微弱的电光。
小东西显然受了伤，身上有几处明显的伤口，正在流着蓝色的血。它虚弱地趴在地上，用那双闪烁的眼睛看着祁若，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痛苦。
祁若的第一反应是想要逃跑。这种超出常理的事情，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赶紧报警，或者至少先离开现场再说。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小东西痛苦的眼神时，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保护欲。
这种感觉他太熟悉了。当年灵灵还是婴儿的时候，每次生病或者受伤，他都会有这种想要不顾一切保护她的冲动。现在面对这个不知名的小生物，他竟然有了同样的感觉。
"别怕，别怕，"祁若轻声说道，慢慢蹲下身子，"我不会伤害你的。"
小东西似乎能听懂他的话，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身体还是在微微颤抖。
祁若仔细观察了一下它的伤势。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生物，但伤口就是伤口，基本的处理方法应该是一样的。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检查一下伤口的情况。
小东西起初有些抗拒，但当祁若的手轻轻抚摸它的头部时，它竟然发出了类似于猫咪呼噜声的声音，身体也放松了下来。
"乖，乖，让我看看你的伤。"祁若用照顾灵灵时的那种温柔语调说道。
奇怪的是，当他的手接触到小东西的时候，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这种感觉比照顾灵灵时还要强烈，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体内被激活了一样。他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欢呼雀跃，仿佛找到了生命的意义。
"这是什么感觉？"祁若有些困惑，但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下。他轻轻地检查着小东西的伤口，发现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都不是致命伤。
就在这时，那道空间裂缝开始缓缓闭合。祁若连忙回头看去，只见裂缝越来越小，最后完全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房间里又恢复了安静，只剩下祁若和那个受伤的小东西。
"好吧，"祁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来我的退休生活要比预想的有趣一点了。"
他抱起小东西，感觉它的体温比正常动物要高一些，而且身体里似乎有微弱的电流在流动。每当他的手指接触到那些金色的条纹时，就会感到轻微的麻痹感。
"你是从哪里来的小家伙？"祁若轻声问道，"看起来不像是地球上的生物啊。"
小东西用那双闪烁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努力理解他的话。然后它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像是"闪"。
"闪？你是在告诉我你的名字吗？"祁若笑了笑，"那我就叫你小闪好了。"
小闪似乎很满意这个名字，眼睛闪烁得更加明亮了。
祁若抱着小闪走出了灵灵的房间，准备去客厅处理它的伤口。路过客厅的时候，他看到茶几上还放着昨天婚礼的照片。照片里的灵灵笑得很开心，穿着洁白的婚纱，就像一个真正的公主。
他看了看怀里的小闪，又看了看照片里的女儿，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就像是命运在告诉他：你的使命还没有结束，只是换了一种形式而己。
"好吧，小闪，"祁若说道，"看来我们要成为室友了。不过我得先声明，我这里的规矩可是很严格的。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许在沙发上乱抓，更不许在我的拖鞋里撒尿。"
小闪歪着头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些困惑。
"哦对了，你可能不撒尿。"祁若想了想，"那就不许在我的拖鞋里放电。"
小闪的眼睛闪烁了一下，似乎在笑。
祁若也笑了。这是他女儿结婚后第一次真心地笑。
也许，空巢生活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糕。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祁若完全进入了"奶爸模式"。
他先是翻箱倒柜地找出了以前给灵灵用过的医药箱，里面的东西大部分都过期了，但基本的消毒用品还是能用的。然后他又跑到厨房，烧了一壶温水，准备给小闪清洗伤口。
"来，小闪，我们先把你洗干净。"祁若端着一盆温水，小心翼翼地给小闪清洗身上的伤口。
小闪起初有些紧张，但很快就放松下来。祁若的手法很轻柔，就像当年给小时候的灵灵洗澡一样。每当温水接触到伤口时，小闪会轻微地颤抖一下，但它很乖，没有挣扎或者反抗。
"你真是个乖孩子，"祁若一边清洗一边说道，"比灵灵小时候乖多了。她那时候洗澡就像打仗一样，水能溅得满浴室都是。"
说到这里，祁若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意识到自己正在和一只不知名的生物聊天，而且聊的还是自己女儿的童年趣事。这种行为在外人看来绝对是疯了。
但是奇怪的是，他一点也不觉得尴尬。相反，他感觉很自然，就像小闪真的能听懂他的话一样。
"你知道吗，小闪，"祁若继续说道，"我以前从来没想过自己会照顾除了灵灵以外的其他生物。为了好好照顾灵灵，我连养猫养狗都没养过，更别说养一只...呃...你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了。"
小闪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似乎有些委屈。
"哦不不不，我不是说你麻烦，"祁若连忙解释，"我是说...算了，你应该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但是小闪的反应告诉他，这个小家伙绝对听得懂。它轻轻地叫了一声，声音听起来像是在抗议。
"好吧，你确实听得懂。"祁若苦笑道，"那我以后说话得小心点了。"
清洗完伤口后，祁若开始给小闪包扎。这可是个技术活，因为小闪的身体结构和普通动物不太一样。它的西肢更加修长，而且身上那些金色的条纹似乎有特殊的作用，不能被完全覆盖。
"这可真是个挑战，"祁若一边包扎一边嘀咕，"我又不是兽医，怎么知道该怎么处理你这种...外星生物？"
小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困扰，主动配合着调整姿势，让包扎工作变得更容易一些。
"你真聪明，"祁若夸奖道，"比我见过的大部分人都聪明。"
包扎完毕后，祁若把小闪放在沙发上，自己坐在旁边观察它的状态。小闪看起来精神好了很多，眼睛也不再那么黯淡了。它蜷缩在沙发的一角，用那双闪烁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饿了吗？"祁若问道。
小闪立刻抬起头，眼睛闪烁得更加明亮了。
"看来是饿了。"祁若站起身，"但是问题来了，你吃什么？"
这确实是个大问题。祁若不知道小闪是食肉动物还是食草动物，更不知道它能不能消化地球上的食物。他在厨房里转了一圈，最后决定先试试最安全的选择——白粥加牛奶。
"灵灵小时候生病的时候就喝这个，"祁若一边煮粥一边自言自语，"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等粥煮好的时候，己经是下午三点了。祁若盛了一小碗，晾到合适的温度，加入牛奶，然后端到小闪面前。
"来，试试这个。"
小闪小心翼翼地嗅了嗅，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它的舌头是蓝色的，而且似乎带着微弱的电流。
"怎么样？好吃吗？"祁若紧张地问道。
小闪又舔了几下，然后开始大口大口地喝粥。看起来它很喜欢这个味道。
"太好了！"祁若松了一口气，"看来你的消化系统和地球生物差不多。"
就在小闪专心喝粥的时候，门铃突然响了。
祁若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有人看到小闪怎么办？这种明显不属于地球的生物，肯定会引起轰动的。说不定还会被政府抓去做研究。
"小闪，快躲起来！"祁若急忙说道。
小闪似乎也意识到了危险，立刻停止喝粥，警觉地看向门口的方向。
门铃又响了几声，外面传来王奶奶的声音："小祁，在家吗？我给你送点菜过来。"
祁若松了一口气。是王奶奶，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小闪还是需要藏起来。
"你先躲到沙发后面去，"祁若对小闪说道，"等她走了你再出来。"
小闪很听话地跳下沙发，躲到了后面。祁若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去开门。
"王奶奶，您怎么来了？"祁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
"我想着你一个人在家，肯定不好好吃饭，"王奶奶提着一个菜篮子，"就给你送点新鲜蔬菜过来。"
"您太客气了，"祁若接过菜篮子，"要不要进来坐坐？"
"不了不了，我还要回去做晚饭呢。"王奶奶摆摆手，然后突然皱起眉头，"咦，你家里怎么有股奇怪的味道？"
祁若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什么味道？"
"说不上来，有点像...电焦味？"王奶奶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不是在用什么电器？"
"哦，那个啊，"祁若连忙解释，"我刚才在试一个新买的电饭煲，可能有点问题。"
"那你可要小心点，别出什么意外。"王奶奶叮嘱道，"有什么事就叫我啊。"
"好的好的，谢谢您。"
等王奶奶走了，祁若赶紧关上门，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小闪，出来吧。"
小闪从沙发后面探出头来，看起来有些紧张。
"没事了，"祁若安慰道，"不过看来我们得想个办法，不能让别人发现你。"
小闪走到他身边，轻轻地蹭了蹭他的腿，就像是在道歉一样。
"不是你的错，"祁若蹲下身摸摸它的头，"是我没有考虑周全。"
就在这时，祁若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记得以前在网上看过一些关于政府秘密部门的传言，说是专门处理一些"异常事件"。虽然大部分都是谣言，但万一是真的呢？
"看来我需要做点功课了，"祁若自言自语道，"至少要搞清楚你到底是什么，还有那个奇怪的盒子是怎么回事。"
小闪似乎听懂了他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别担心，"祁若说道，"不管你是什么，我都会保护你的。这是我的承诺。"
小闪的眼睛闪烁得更加明亮了，就像是在说"谢谢"。
祁若看着这个奇特的小生物，心里涌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在他最需要新的生活目标的时候，小闪出现了。
"好了，现在我们来制定一些规则，"祁若说道，"第一，白天的时候你不能随便出现在窗户附近，免得被邻居看到。第二，如果有客人来，你必须立刻躲起来。第三..."
祁若停顿了一下，看着小闪认真的表情，突然笑了。
"第三，你要乖乖听话，让我好好照顾你。"
小闪轻轻地叫了一声，似乎在表示同意。
"很好，"祁若满意地点点头，"那我们的合作关系就正式建立了。欢迎来到祁家，小闪。"
窗外的夕阳西下，橙红色的光芒透过窗帘洒进客厅。祁若坐在沙发上，小闪蜷缩在他身边，一人一兽都显得格外安静。
这是祁若女儿结婚后的第一个黄昏，但他不再感到孤独了。
也许，生活真的充满了意想不到的惊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