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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己深沉，喜烛却仍不知疲倦地燃烧着，烛泪蜿蜒，在鎏金烛台上堆叠成血珠似的形状。
龙凤红帐之内，暗香浮动，沈明棠的意识却如同被卷入漩涡，沉浮不定。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腰后那一片绵延不绝的酸痛，骨头仿佛被拆开又草草拼凑，每一次细微的动作都引来一阵尖锐的抽痛。
她死死咬住下唇，齿间弥漫开一丝淡淡的铁锈味，才勉强咽下喉间的呻吟。
意识模糊间，耳畔似乎总萦绕着男人的喘息声，一声声，穿透红帐，缠绕在她几乎散架的躯壳上。
窗外天色己透出青白，驱散了浓稠的黑暗。
沈明棠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身体酸痛无比，尤其是腰后，像是被重石碾过，酸胀得几乎失去了知觉。
身侧的男人睡得正沉，呼吸匀畅，俊朗的侧颜在微光里显得格外平静。
这平静落在沈明棠眼中，却像是一把火，瞬间点燃了她积蓄了一夜的委屈、羞愤和无处发泄的怨气。
“裴…裴砚辞！”她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积攒起全身残余的力气，攥紧拳头，狠狠砸向他结实的手臂，“狗男人！你…你混蛋！”
拳头落下的瞬间，裴砚辞便睁开了眼。那双深邃的眸子在朦胧晨光里，没有丝毫初醒的迷蒙，反而锐利清明得像暗夜里的鹰隼。
他反应快得惊人，在沈明棠的拳头再次举起时，手腕闪电般一翻，轻而易举便扣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不容挣脱。随即他一个利落的翻身，整个人便覆压下来，将沈明棠的双腕牢牢按在枕畔，高大的身躯投下浓重的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嘘…”他低下头，温热的气息拂过她汗湿的鬓角，低沉的嗓音里带着一丝晨起特有的沙哑，还有毫不掩饰的戏谑。
“大清早的，娘子火气怎么这般旺？”他唇角勾起，那笑容在沈明棠看来，恶劣至极，“仔细听听，爹娘可是在外面夸我呢。”
沈明棠被他压制得动弹不得，又气又急，刚想骂人，耳畔却清晰地捕捉到了穿透厚重门扉传来的交谈声。
一个洪亮如钟的男声，带着毫不掩饰的满意：“好小子！哈哈，听着就带劲！这才是我裴家的种！看来抱孙子指日可待啊！”是裴老将军。
紧接着是一个温和带笑的女声，压低了却难掩喜悦：“老头子！小点声！让孩子们听见多臊得慌……不过，砚辞这孩子，是知道轻重的，嗯…知道轻重就好，就好！”是裴老夫人。那话语里，是全然不加掩饰的期待和赞许。
沈明棠的脸颊“腾”地一下红透，继而变得惨白。
昨夜那些隐秘的、只属于他们两人的纠缠，那些她以为被隔绝在红帐内的声音和动静，竟成了门外长辈们评头论足的谈资？这将军府…这哪里是侯门深院，分明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狼窝！巨大的羞耻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裴砚辞清晰地感受到身下娇躯的轻颤，看着她眼中瞬间涌起的羞愤和惊惶，那点恶劣的兴味反而更浓了。
他俯下身，鼻尖几乎蹭到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某种危险的诱惑：“爹娘如此期待…我们裴家的长孙，夫人怎能半途而废，辜负了长辈心意？”他空闲的那只手，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再次掀开了那方承载着新婚夜所有混乱记忆的喜帕。
沈明棠只觉得眼前一暗，所有羞愤的呜咽都被堵了回去。
她绝望地闭上眼，腰后那剧烈的酸痛尚未缓解半分，新的风暴己然降临。这一次，连呜咽都变得支离破碎，只剩下意识在无边的羞耻与陌生的沉沦中，断断续续地飘摇。
男人的喘息声似乎又在耳边隐隐响起，伴随着门外隐约传来的、带着欣慰的笑语，交织成一张无法挣脱的网。
待沈明棠再次被裴砚辞半扶半抱地整理好繁复的嫁衣，绾好发髻，描上妆容，强撑着走出新房时，日头早己高悬，将近午时。
她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腰肢软得仿佛下一刻就要折断，只能搀扶着男人的手臂，将小半重量倚在身边男人坚实的臂膀上。
裴砚辞倒是一副神清气爽、餍足非常的模样，玄色锦袍衬得他身姿挺拔，眉宇间那股征战沙场的锐气收敛了几分，添了些慵懒的意气风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