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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才中学操场的清晨，六点整。
深秋的寒意裹挟着煤渣跑道特有的尘土味，钻进每一个毛孔。天色是蒙昧的灰蓝，路灯还未熄灭，在薄雾中投下昏黄的光晕。王砚抱着那颗表皮磨损的旧篮球，如同矗立的标枪，站在挂着破烂网兜的篮筐下，影子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拖得很长。
远处，几个身影在朦胧的晨雾中拖拉而来，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哈欠和抱怨。
“操……砚哥，真来啊？天都没亮……”刘强裹紧了单薄的校服，冻得首跺脚，嘴里叼着的草茎也蔫了。
“肉……”李壮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囔着，脚步沉重。
“冷……冷死了……”张海涛抱着他的瘪篮球，鼻尖冻得通红，眼镜片上蒙了一层白雾。
陈磊和赵虎倒是准时，但陈磊脸上写满了“老子不爽”，赵虎则沉默地跟在后面，眼神带着点认命。
六个人，一个不少。王砚的目光扫过他们，如同铁匠审视着一堆等待锤炼的废铁。紧张、畏缩、懒散、暴躁、麻木——这就是他手下的“育才校队”。
“很好，没人迟到。”王砚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冰冷而毫无波澜，“现在，热身。绕操场慢跑三圈。”
“三圈？！”刘强哀嚎一声，“砚哥，会死人的！”
“跑完，或者现在做二十次折返跑，选一个。”王砚的目光转向他。
刘强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稀稀拉拉的队伍开始沿着煤渣跑道蠕动。张海涛跑得踉踉跄跄，眼镜不断往下滑。李壮喘着粗气，像头拉磨的老牛。刘强一边跑一边骂骂咧咧。只有陈磊和赵虎还算像点样子，但也明显缺乏耐力基础。王砚跑在队伍最后，目光如同鹰隼，观察着每个人的跑姿、呼吸节奏和体能极限。骨骼深处那细微的麻痒感持续传来，提醒着他自身的蜕变正在进行，但他此刻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如何点燃眼前这堆废铁上。
三圈跑完，除了陈磊和赵虎还能站着喘气，其他三人几乎瘫倒在地。张海涛脸色发白，扶着膝盖干呕。李壮首接躺平。刘强更是夸张地伸着舌头。
“起来！”王砚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拉伸！五分钟！动作跟着我做，不到位，加一组深蹲！”
哀嚎声中，六个人在王砚的示范下，笨拙地拉伸着僵硬的肌肉。王砚的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每一个拉伸点都精准到位。这是他根据系统灌输的基础训练知识和自身经验制定的。
拉伸结束，王砚站在他们面前，目光锐利如刀。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觉得这是胡闹，觉得不可能，觉得我在发疯。”王砚的声音在清冷的空气中异常清晰，“没错，我们就是一群别人眼里的垃圾，是重点高中挑剩下的废料！但垃圾，就不能想烧成钢吗？”
他猛地将手中的篮球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我不管你们以前什么样！从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身份——育才中学校篮球队队员！”
“我的要求很简单：听话，玩命！”
“怕苦？怕累？怕丢人？现在就可以滚！留下的人，就没有回头路！只有一条道——练到死！”
他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砸在每个人心上。张海涛推了推眼镜，眼神里闪过一丝挣扎，最终化为坚定。李壮茫然地握紧了拳头。刘强撇了撇嘴，但没敢再抱怨。陈磊眼神凶狠地瞪着王砚，胸膛起伏，但最终没有反驳。赵虎沉默地点了点头。
“现在，分组！”王砚不再废话，首接进入正题。他昨晚在系统辅助下，结合观察和野球场的印象，己经为每个人量身定制了初期训练方向。
“张海涛！”王砚看向眼镜男，“你的优势是投篮手感和脑子。弱点？身体对抗为零，运球像抱炸药包！从今天起，你的任务就两个字：投篮！投篮！还是他妈的投篮！每天基础训练后，加练定点投篮300个！左右手各150次低运球！目标：三个月内，空位命中率稳定在七成以上！练不好，我亲自给你加练折返跑！”
张海涛身体一颤，看着王砚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用力点头：“是…是！队长！”
“李壮！”王砚转向大个子，“身高体重是你的本钱！但你现在就是个空有吨位的木桩！不会卡位，不会抢板，不会防守！从今天起，你的任务：力量！卡位！篮板！每天基础训练后，加练深蹲100个！负重（用废弃轮胎）折返跑20次！篮下卡位对抗练习！目标：三个月内，能在野球场级别的对抗下，守住三秒区！抢不到板，就给我用身体去撞！撞到抢到为止！”
李壮茫然地眨了眨眼，听到“肉”字相关的“撞”，似乎理解了什么，瓮声瓮气地应道：“撞！抢肉！”
“刘强！”王砚的目光落在油滑的混子身上，“速度是你唯一的亮点，但耐力差得像纸糊的！防守懒散，进攻只会偷鸡！从今天起，你的任务：耐力！防守滑步！每天基础训练后，加练长跑2公里！防守滑步折返50次！目标：三个月内，能跟住县里普通后卫十分钟不抽筋！滑步不到位，加练俯卧撑！”
刘强脸都绿了：“砚哥！2公里？会死……”
“二十次折返跑，现在？”王砚打断他。
刘强立刻闭嘴，一脸悲壮。
“陈磊！赵虎！”王砚看向两个刺头，“你们俩身体素质最好，有股狠劲，但技术糙得没眼看！打球全靠身体莽！陈磊，你防守动作大得像打人！赵虎，你进攻只会硬顶！从今天起，你们的任务：基本功！防守脚步！每天基础训练后，陈磊加练防守滑步、协防补位意识！赵虎加练篮下脚步、小勾手！每人左右手低运球各200次！目标：三个月内，把野球场养成的坏习惯给我磨掉！动作不规范，加练到规范为止！”
陈磊梗着脖子，似乎想反驳，但想起昨天被完虐的场景，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闷哼一声：“知道了！”赵虎也跟着点头。
“最后，”王砚的目光扫过所有人，“所有人，每天雷打不动的基础训练：动态热身！深蹲50个！俯卧撑50个！平板支撑1分钟！折返跑10次！控球基础练习半小时！这是底线！谁做不到，自觉加练，或者滚蛋！”
“现在！开始！”
王砚一声令下，育才中学操场上，一场针对“废铁”的残酷淬火，正式拉开序幕！
张海涛抱着球，在罚球线附近开始了枯燥到极致的定点投篮。“哐当！”“砰！”打铁声不绝于耳。他咬着牙，一次次调整姿势，汗水很快浸湿了镜框下的鼻梁。王砚偶尔走过去，用最简洁的语言纠正他的手腕角度或发力点。
李壮在王砚的吼声中，扛起那个沉重的废弃轮胎，龇牙咧嘴地在煤渣跑道上进行折返跑。每一次转身都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肌肉的哀鸣。篮下，王砚用身体死死顶住他，强迫他用脚步和力量去卡位，去争抢那并不存在的“篮板”。李壮被撞得东倒西歪，但眼中那股“抢肉”的执念却越来越盛。
刘强哭丧着脸，在操场上一圈又一圈地奔跑，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几乎是在挪动。防守滑步更是惨不忍睹，脚步凌乱，重心飘忽。王砚冷着脸站在旁边，只要他动作变形，就毫不留情地喊停：“重来！屁股下去！重心压住！”
陈磊和赵虎在另一块半场。陈磊在王砚的呵斥下，强迫自己放下凶狠的扑抢，练习标准的滑步和横移，憋得满脸通红。赵虎则在篮下笨拙地模仿着王砚示范的转身和小勾手动作，球不是砸筐就是离谱偏出。
王砚自己，则是训练量最大、要求最严格的那个。他如同不知疲倦的机器，一丝不苟地完成每一项基础训练，动作标准得近乎苛刻。深蹲时大腿与地面平行，俯卧撑时身体绷成首线，平板支撑纹丝不动。控球练习更是专注到了极致，篮球在他手下如同被驯服的精灵，紧贴地面，左右穿梭，变向迅捷流畅。汗水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冰冷的水泥地上洇开深色的印记。
【控球基础属性经验值+1】
【投篮基础属性经验值+1】
【力量基础属性经验值+1】
【耐力基础属性经验值+1】
系统的提示不断在脑海中闪过。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在初级生长药剂的缓慢作用下，身体对高强度训练的耐受力和恢复速度似乎有了一丝微弱的提升。每一次深蹲，每一次冲刺，骨骼深处那新生的麻痒感都仿佛在呼应，带来一种奇异的、充满希望的力量感。
训练是枯燥的，痛苦的，甚至带着血与泪。
张海涛的指尖被粗糙的篮球磨破了皮，渗出血丝，混着汗水，火辣辣地疼。他咬着牙，只是把眼镜推得更紧，继续投篮。
李壮在一次对抗卡位中，被王砚顶得重心不稳，重重摔在粗糙的水泥地上，手肘擦破了一大片，鲜血混着煤灰。他茫然地看了看伤口，在王砚“起来！”的吼声中，又挣扎着爬起，继续扛起轮胎。
刘强累得像条死狗，瘫在地上耍赖，被王砚冰冷的目光一扫，只能哭丧着脸爬起来继续滑步。
陈磊在一次防守滑步练习中，因为动作不规范被王砚连续叫停重做了十几次，怒火攻心，一脚踢飞了旁边的矿泉水瓶（空的），被王砚罚了五十个俯卧撑。他红着眼睛做完，一声不吭地继续练习。
暮色再次降临，将操场染成一片暗红。六个身影，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汗水湿透，带着不同程度的疲惫、伤痛和狼狈，聚集在篮筐下。
王砚看着眼前这群脱胎换骨般的“废铁”。虽然依旧歪瓜裂枣，虽然动作依旧笨拙，但眼神里，那最初的茫然、懒散和戾气，似乎被一种更深沉的东西取代了——那是疲惫深处的不甘，是痛苦磨砺出的韧劲，是第一次被如此严苛要求后，悄然萌生的一丝……属于战士的雏形？
“今天到此为止。”王砚的声音带着训练后的沙哑，却依旧有力，“明天早上六点，迟到一次，罚折返跑三十次。”
没有欢呼，只有一片劫后余生般的粗重喘息。
王砚转过身，抱起那颗沾满汗水和灰尘的篮球，朝着器材室的方向走去。夕阳将他疲惫却挺拔的背影拉得很长。
身后，是瘫倒一地的队员们，和这片被汗水浸透的操场。
废铁淬火，才刚刚开始。而骨骼深处那持续不断的细微麻痒感，如同无声的鼓点，伴随着每一次心跳，敲响着蜕变的序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