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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铜巨门在身后轰然关闭的刹那，胡八一听见雪莉杨的惊呼声被某种粘稠的黑暗吞噬。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狼眼手电，却发现手指穿过了本该系着装备带的位置——就像穿过全息投影。
"物质重构能力失效了？"胡八一在心底咒骂，视网膜上突然浮现金色文字：【警告！检测到高维空间折叠】
五米开外，雪莉杨的轮廓正在被拉长成模糊的色块。她转身时，考古制服变成了八十年代的粗布衣裳，马尾辫散开成齐耳短发。胡八一瞪大眼睛，认出这是她珍藏的老照片里——十六岁那年在外公失踪现场的装束。
"杨参谋！别过去！"
雪莉杨充耳不闻地向前奔跑，青砖甬道在她脚下扭曲成云南雨林的泥泞小径。胡八一刚要追赶，后颈突然袭来刺骨寒意。他转头看见王胖子七岁的身体正在水潭里下沉，孩童的手指在冰面上抓出带血的刮痕。
"胖爷？！"
【记忆迷宫激活】系统的机械音里罕见地带着电流杂音：【每个转角都是执念的具象化】
胡八一猛咬舌尖，血腥味让他暂时摆脱幻象。但雪莉杨己经消失在拐角，远处传来木门吱呀声和老人的咳嗽。那是陈教授失踪前最后的声音——三年前纽约大学实验室的监控录音，雪莉杨听了不下一百遍。
"操！"胡八一踹开突然出现的实验室铁门，却被浓重的福尔马林气味呛得后退两步。无数浸泡在标本罐里的眼睛在黑暗中泛着荧光，雪莉杨正跪在某个标本架前颤抖——罐体标签写着"陈久仁，1982"。
系统突然在视网膜投下血红警告：【宿主触碰记忆主体将导致神经同步】
胡八一的手悬在半空。标本罐里的老人突然睁开眼睛，腐白的手指穿透玻璃，抓住雪莉杨手腕的瞬间，她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整个实验室开始融化，铁架台变成青铜锁链，将雪莉杨拖向突然出现的鬼洞裂隙。
"物质重构！他妈的给老子启功啊！"胡八一疯狂点击系统界面，却发现所有技能图标都变成了灰白的墓碑。最上方缓缓浮现新提示：【唯一解法：等价交换】
青铜锁链己经缠上雪莉杨的脖颈。胡八一怒吼着扑过去，在抓住她脚踝的刹那，整个世界突然倒转。他看见自己前世死亡的场景——2023年北京暴雨夜，那辆冲上人行道的卡车，挡风玻璃后司机惊恐的脸在闪电中纤毫毕现。
剧痛从脊椎炸开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变得异常清晰：【神经同步率100%...记忆回溯启动】
胡八一在双重痛觉中痉挛。卡车轮胎碾过肋骨的闷响与青铜锁链的摩擦声重叠，视网膜上开始跑马灯般闪现前世记忆：出版社退稿信、催缴房租的通知单、抑郁症诊断书...最后定格在电脑屏幕上未发送的私信："雪莉杨老师，我是您考古学著作的读者..."
"原来如此。"胡八一在碎骨般的疼痛里突然笑出声。他松开雪莉杨的脚踝，转而抓住贯穿自己胸膛的青铜锁链，"系统！用我的完整死亡记忆换她的清醒！"
整个空间剧烈震荡。标本罐爆裂的玻璃雨中，胡八一看见两个时空的自己正在融合——现代人的灵魂与八十年代的身体彻底重叠。雪莉杨脖颈的锁链应声断裂，她滚落在地时，鬼洞裂隙突然扩张成巨口。
【警告！记忆迷宫正在具现化】系统文字变得扭曲：【这不是建筑，是...】
后半截提示被粘液蠕动的声响淹没。青砖墙壁渗出黑色油脂，甬道开始像肠道般蠕动。胡八一拽起雪莉杨狂奔，身后传来王胖子溺水时的气泡声与大金牙被讨债者殴打的惨叫——所有痛苦记忆都在具现成血肉怪物。
"老胡..."雪莉杨突然拽住他，"你看前面。"
三百米外的甬道尽头，七岁的王胖子正在冰窟窿里扑腾。更远处是抱着古董赝品瑟瑟发抖的年轻大金牙，以及十六岁的雪莉杨——她面前站着微笑的陈教授。
胡八一摸到腰间突然出现的黑驴蹄子，却听见系统发出尖锐嗡鸣：【物理攻击无效！记忆怪物只能用对应情感中和】
雪莉杨突然抢过黑驴蹄子冲向童年自己。在胡八一反应过来前，她己经抱住十六岁的幻象，像拥抱真正的外公那样收紧双臂。两个雪莉杨重叠的瞬间，陈教授的幻影如沙粒般消散。
"我早该明白..."真雪莉杨转身时泪流满面，"外公希望我活下去，而不是困在..."
她的话被肠道般的通道剧烈收缩打断。胡八一被甩到墙上，看见七岁王胖子的幻象正被黑色粘液吞噬。他想起胖子消失前那句"早该死在七岁"，突然掏出贴身藏着的儿童画——那张涂鸦在系统解密后始终没离身。
"胖爷！你丫欠我的十块钱还没还呢！"胡八一把涂鸦拍在溺水的幻象额头。
冰窟窿瞬间结冰，孩童胖子的幻象变成二十多岁的王胖子全息影像，冲他们比了个下流手势。记忆怪物发出高频尖叫，具象化的痛苦记忆开始接连崩塌。
大金牙的幻象前，胡八一却僵住了——他根本不了解这个奸商年轻时的痛苦。黑色粘液己经缠上他的小腿，系统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可读取记忆碎片：1992年冬，琉璃厂西街...】
"等等！"雪莉杨突然从领口扯出铜钱吊坠，"大金牙说过这是他初恋的定情信物！"
铜钱落在幻象手中的刹那，整个甬道亮起幽蓝光芒。胡八一看清他们站在某种巨型生物的食道里，西周肉壁布满发光神经节。系统界面终于恢复正常，金色文字疯狂滚动：【记忆迷宫本体确认：上古生物"蜃"的幼体】
雪莉杨突然指向头顶："那里！"
肉壁顶端嵌着半透明卵囊，里面漂浮着王胖子的身影。更多卵囊像葡萄串般延伸向黑暗深处，每个都包裹着一个人形——胡八一认出最远处那个穿现代夹克的身影，正是穿越前的自己。
"因果闭环完成度99%..."系统提示音逐渐微弱：【终极选择...】
肉壁突然分泌出腐蚀性黏液。胡八一拽着雪莉杨扑向最近的卵囊，在狼眼手电最后的亮光里，看见卵壳内王胖子正在对他们做口型。凭借二十年死党默契，他瞬间读懂那句话：
"砸了这破系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