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
雪莉杨的声音像一把尖刀刺进混沌。胡八一站在记忆之海的中央,无数平行世界的碎片在他周围旋转。那些死亡、重生、抉择的瞬间,正在他皮肤上凝结成半透明的晶体。
【神格融合度97%...警告!非法入侵!】
系统的警报声突然扭曲。胡八一看见自己的左手正在化作星光,而右手还保持着人类的血肉之躯。他面前浮现出两扇门:一扇流淌着液态黄金,另一扇是用破旧木板钉成的潘家园古董店门。
"选啊。"千万个声音在他颅骨内低语,"成为永恒,或者腐烂。"
突然有冰凉的手指握住他晶体化的手腕。雪莉杨的脸从虚空中浮现,她嘴角带着血痕,脖颈处浮现出古羌族血咒的暗纹。
"听着,"她喘息着把额头抵住胡八一的眉心,"记得我们在精绝古城发现的青铜编钟吗?"
胡八一的瞳孔收缩。记忆像被闪电劈开的坚冰,露出下面封存己久的画面——雪莉杨蹲在墓室角落,用考古刷轻轻拂去编钟上的积尘。
雪莉杨开始哼唱。那是用古羌语吟诵的童谣,音调古怪得像鸟类的啼鸣。胡八一膝盖一软,系统空间突然剧烈震动。
【警报!核心程序遭受污染!】
金色暴雨从天而降,每滴雨珠里都闪烁着胡八一遗忘的记忆片段:王胖子往他衣领里塞雪团,大金牙在鬼市为他挡下黑刀,雪莉杨在沙漠星空下给他看掌心的伤疤。
"这些是..."胡八一抓住自己胸口,那里的晶体出现裂痕,"我的..."
"锚点。"雪莉杨的指甲掐进他手腕,"系统没告诉你吗?成神需要斩断所有人性羁绊。"
雷声轰鸣。整个空间开始坍缩,金色大门发出吸力,而木板门吱呀作响。胡八一看见雪莉杨背后浮现出半透明的数据链——是王胖子惯用的潦草字迹:【创造者指令119:凡人的弱点=成神密钥】
"胖子?"胡八一脱口而出。
雪莉杨突然被无形力量拽向高空。她挣扎着抛出捆尸索缠住胡八一的手臂:"抓住门!那扇破门!"
【清除程序启动】
紫色雷电劈下时,胡八一扑向木板门。在抓住铜环的瞬间,他听见王胖子标志性的怪笑:"嘿嘿,没想到吧孙子!"门缝里突然伸出胖乎乎的数据流,拽着他和雪莉杨一起跌进黑暗。
腐木的气味涌入鼻腔。胡八一发现自己跪在潘家园的仓库里,掌心扎满了木刺。雪莉杨滚落在他身旁,捆尸索还缠在两人手腕上。
"我们..."胡八一摸向自己胸口,晶体消失了,但皮肤下隐约有金光流动,"回来了?"
雪莉杨剧烈咳嗽,吐出一口带着金粉的血:"只是暂时...系统正在重组..."
仓库灯泡突然爆裂。在明灭的火花中,墙上的涂鸦活了过来——王胖子画在账本上的歪扭小人跳出纸面,用烟头在墙面烧出一行字:【三天后子时,系统将强制格式化所有人类记忆】
雪莉杨撑起身子抹去嘴角血迹:"现在你明白了?所谓成神,其实是..."
"记忆清除计划。"胡八一接话,突然笑出声,"真他妈讽刺,我差点亲手删掉自己活过的证明。"
黑暗中浮现出无数光点,组成王胖子模糊的虚影。他做了个举杯的动作,数据流在掌心凝成半瓶二锅头。
"敬人性。"胖子的全息影像眨了眨眼,"记得给我烧点纸钱,要美元啊!"
影像消散时,胡八一抓住雪莉杨的手:"还有三天...足够我们..."
仓库大门突然被撞开。月光下站着十几个晶体化的"人",他们脖颈后都闪烁着系统编号。为首者举起完全光刃化的手臂:
【执行清除程序】
雪莉杨的捆尸索如银蛇窜出,同时低声道:"跑!去我们第一次..."
胡八一己经撞破后窗。夜风灌进衣领时,他听见系统冰冷的提示:【神格融合度回升至65%...警告:情感模块过载】
故宫角楼的轮廓在远处浮现。胡八一拽着雪莉杨钻进胡同,背后传来建筑物坍塌的巨响。他摸到口袋里突然多出的硬物——是王胖子常玩的骰子,此刻某个面上正渗出鲜血。
"接下来?"雪莉杨喘息着问。
胡八一望向黎明前最黑暗的天空,星光在他视网膜上组成胖子最后的留言:【去找大金牙,他知道创造者的事】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系统提示音变得断断续续:【人性锚点...干扰...重新计算...】
胡八一握紧骰子。血珠渗入掌纹,形成小小的"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