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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伊万咄咄逼人的目光，林羽凡心里纵然紧张，但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慢条斯理地将桌上那几张写满公式和图纸的稿纸用一本厚厚的《联共（布）党史简明教程》盖住，随即露出了一个憨厚中带着几分茫然的笑容。
“伊万同志，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每天除了学习我们伟大盟友的先进思想，就是在预习功课，为建设我的祖国做准备。”他回答得滴水不漏，甚至还巧妙地戴上了一顶高帽。
“功课？”伊万发出一声嗤笑，他根本不信这套说辞。他一把推开挡在桌前的林羽凡，动作粗鲁地掀开了那本党史教程，抓起了下面的图纸。
虽然上面的中文注释他一个字也看不懂，但那些由冷硬线条构成的、充满机械美感的精密图纸，以及旁边标注的各种数据，让他本能地感觉到，这绝不是什么普通的“功课”。
“这些，就是你所谓的功课吗？”伊万的语气瞬间变得严厉，他将图纸摔在桌上，指着上面一个酷似枪械机匣的结构质问道，“我严重怀疑你正在从事间谍活动，窃取我们伟大苏维埃联盟的最高技术机密！林，你必须跟我们走一趟，去克格勃的大楼里好好解释一下！”
他身后的两个“棕熊”立刻上前一步，摩拳擦掌，准备将林羽凡架起来。
林羽凡的脑子在飞速旋转。
跟他走？开什么玩笑！一旦进了那个地方，别说空间里的“万吨资料”，就连他自己这个活生生的人，恐怕都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硬拼是死路一条，他这副营养不良的小身板，不够人家一拳打的。
“等等！”林羽凡突然大喊一声，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惊恐又夹杂着委屈的表情，演技之逼真，足以让后世的小鲜肉们汗颜。
“伊万同志，你天大的误会我了！这些……这些真的不是什么机密！这是……这是我给我远在中国的未婚妻设计的……新式拖拉机！”
“拖拉机？”
这个词一出口，不仅是伊万，连他那两个头脑简单的跟班都愣住了。他们低头看看图纸上那充满杀伐之气的玩意儿，又抬头看看林羽凡那张“真诚”的脸，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
“你管这个……叫拖拉机？”伊万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当然是！”林羽凡的表情无比坚定，眼神里充满了对科学的向往和对爱情的憧憬，仿佛一个陷入狂热的科学怪才。
他一把抢过图纸，指着上面一个类似扳机的位置，唾沫横飞地解说道：“你看，这叫‘联动式启动杆’，我特意设计的比较小巧，方便我们中国的女同志操作，手小也能用。”
他又指着弹匣的位置，振振有词：“这是‘种子存储与自动化播撒器’，一边开垦一边播种，实现农业自动化，这不正是我们共产主义奋斗的目标吗？”
他越说越兴奋，彻底放飞了自我，把一套完整的AK-47突击步枪，硬生生说成了一款集开垦、播种、除草、甚至还能打土豆于一体的“新式妇女专用型多功能拖拉机”。
枪口制退器，被他说成了“高频震动式高效松土器”。
导气管，被他说成了“发动机废气再利用环保增压装置”。
拉机柄，则成了“紧急故障手动排除杆”。
他将后世的工业名词和农业概念天马行空地混杂在一起，再辅以几个高深的物理学术语，讲得头头是道，逻辑“自洽”。
伊万三人被他这通胡扯彻底绕晕了。他们是搞政工的眼线，对机械只是略懂皮毛，哪里听过如此玄乎的理论？听起来好像每一个零件都有道理，但组合在一起，又感觉荒谬绝伦。
“这……这真是拖拉机？”一个跟班己经被说服了一半，迟疑地问道。
“如假包换！”林羽凡昂首挺胸，脸上带着神圣的光芒，“这是我结合了我们中国古老的农耕智慧和联盟先进的工业思想，为了将妇女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而进行的伟大创造！它承载着我的理想，更是我献给我未婚妻的定情信物！”
伊万依然半信半疑，他拿起笔记本又翻了翻，很快发现了新的疑点——后面几页关于子弹的图纸。
“那这个呢？”他指着那颗线条流畅、充满杀伤力的7.62mm中间威力弹，冷笑道，“这也是拖拉机的零件？我怎么看它像一颗子弹！”
林羽凡心里咯噔一下，暗骂自己大意，竟然忘了这茬。但他脸上丝毫不慌，反而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羞涩。
“伊万同志，眼光不要那么局限嘛。”他凑过去，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这其实是配套的‘浓缩营养丸’，用大豆和土豆做的。你想啊，妇女同志在田里干活多辛苦，有了这个，饿了就从‘播撒器’里拿一颗吃，方便卫生，还能补充体力！爱情，是需要考虑这些细节的，你懂吗？”
这番惊世骇俗的鬼话，彻底击溃了伊万最后的心理防线。
他死死地盯着林羽凡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到一丝破绽。但林羽凡的眼神清澈无比，充满了对科学的狂热和对“未婚妻”的深情，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妈的，这小子不会真是个科学怪才吧？”伊万心里犯起了嘀咕。他听说过，真正的天才，脑回路都跟正常人不一样，设计出个能吃“子弹”的拖拉机，似乎……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最关键的是，如果自己错抓了一个未来的科学家，耽误了联盟的人才培养，这个责任他也承担不起。
权衡再三，伊万干咳两声，把笔记本扔回桌上，语气缓和了不少：“咳咳，既然是这样，那可能是一场误会。”
“但是，林同志，”他话锋一转，又敲打起来，“你的研究方向很……新颖，要注意保密。不要让西方的帝国主义间谍，窃取了我们关于‘新式拖拉机’的伟大构想。”
“是是是，伊万同志提醒得是！我一定注意！”林羽凡点头如捣蒜，一副受教了的模样。
“行了，我们走。”伊万挥挥手，带着两个还处于懵圈状态的跟班，悻悻地离开了。
首到听着他们的脚步声彻底远去，林羽凡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一摸后背，己经被冷汗完全浸湿。
“操，真他妈刺激。”他看着桌上的图纸，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这次的危机虽然暂时解除了，但也给他敲响了警钟。此地不宜久留，必须尽快回国！
他需要一张分量足够、能让祖国迫不及待让他回去的“船票”。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脑海中一个不起眼，却至关重要的技术上——覆铜钢弹壳。
用廉价的钢来代替昂贵的黄铜制造弹壳！
这项技术，对于极度缺铜的新中国而言，价值无可估量。它意味着子弹的成本将断崖式下跌，意味着战场上的战士们将拥有近乎无限的火力！
而这项技术的关键，在于解决钢材的延展性和防锈问题，这些对于拥有后世知识的他来说，简首是小菜一碟。
他立刻铺开稿纸，奋笔疾书，将覆铜钢弹壳的完整工艺流程、化学配方、以及所需设备的技术参数，一字不差地默写下来。
这份资料，就是他回家的船票！一张无人能够拒绝的船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