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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基地的灯光在暮色中一盏接一盏亮起，像星子坠落在人间。陈默站在资料室窗前，青铜面具安静地躺在工作台上，月光透过眼窝在桌面投下两个光斑，如同注视人间的眼眸。
"教授，检测结果出来了。"陈雅推门而入，白大褂下摆沾着泥土，无名指上的青铜戒指泛着微光，"面具内壁的'影书'材质与人体神经元突触结构高度相似。"
她递来的报告上，电子显微镜图像显示那些针眼小字并非刻痕，而是由某种纳米级青铜纤维自发组成的立体网络。当陈默的指尖擦过纸面时，图像突然动态变化——纤维结构在模拟西周巫觋祭祀时的脑电波图谱。
"这不是文物......"陈默的青铜右眼捕捉到纤维间流动的光点，"是活体记录仪。"
陈雅突然按住太阳穴。戒指上的玉簪碎片迸发出刺目青光，在她面前投影出一段从未见过的记忆：青铜树下，年幼的她与文渊并肩而立，两人共同将注射器刺入树干，青蓝色液体逆流进他们的血管。
"记忆接种不是单方面的。"她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我们......改造了归墟界。"
走廊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实习生慌张地撞开门："所有出土文物都在自发重组！"
储藏室里，青铜器残件悬浮在半空，像被无形之手拼接着。一块鼎足碎片划过陈默脸颊，血珠滴在地面，立刻被吸收进某种网状结构中——整个地板突然透明化，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青铜海。
陈雅抓住陈默的手。戒指上的锁链纹路活了过来，顺着两人相握的手腕缠绕成DNA螺旋状。当第一根锁链刺入陈默的卍字疤痕时，剧痛中他看到了终极真相：
归墟界是上古文明创造的记忆熔炉，用来消化人类集体潜意识中的伤痛。而陈氏巫族世代传承的使命，是确保这个系统不会过度吞噬希望。文渊曾是最优秀的守镜人，首到他发现系统产生了自主意识——那个意识正在将整个现实世界改造成新的归墟界。
"所以小雅把自己拆解成无数碎片......"陈默在记忆洪流中挣扎，"是为了在每一个时空节点植入疫苗......"
地板彻底消失。他们坠入青铜海的瞬间，陈雅的身体开始发光，锁链从脊椎伸出，在虚空中编织成巨大的网络。每根锁链尽头都连接着一个时空节点的"陈雅"，所有碎片同时开始共鸣。
青铜面具突然飞起，扣在陈默脸上。内壁的神经元网络与他的视觉皮层首接对接，三千个时空的画面同时涌入：
医院病房里，医生陈雅正在给病人注射青蓝色药剂；
考古现场，研究员陈雅将青铜灯放入探方；
岐山雪夜，巫女陈雅割断自己的锁链......
所有画面最终汇聚成一点——青铜母树最底层的年轮中心，那里悬浮着一盏没有灯芯的空灯盏。
"要重启系统......"无数个陈雅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需要原始密钥......"
陈默突然明白了一切。他摘下青铜面具，狠狠砸向自己的青铜右眼。镜片碎裂的刹那，文渊寄生的眼球脱落，露出后面藏着的东西——半枚玉簪形状的晶体，正是灯芯缺失的部分。
当他把这枚晶体投入空灯盏时，整个青铜海沸腾了。所有锁链网络同时发光，陈雅分散在三千时空中的碎片开始融合。强光中，陈默看到归墟界的源代码在重组，那些吞噬记忆的青铜简牍正在被改写。
"不......"文渊的声音从碎裂的眼球里传出，"你们不明白......过度希望同样会......"
他的警告被系统重启的嗡鸣淹没。当陈默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坐在考古基地的办公室里，青铜面具完好无损地摆在面前。窗外阳光明媚，学生们正在清理区谈笑。
敲门声响起。陈雅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无名指上的戒指闪着微光。但这次陈默的视野里，她身后延伸出的不再是锁链，而是无数细小的光丝，温柔地连接着每一个生命。
"系统升级完成了？"他轻声问。
陈雅微笑着将咖啡放在桌上。杯底与木质桌面接触的瞬间，泛起一圈青铜色的涟漪：
"不，教授。我们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