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穿过美术馆雕花玻璃,在苏简颤抖的指尖投下菱形光斑。她盯着手中的全国青少年艺术大赛决赛邀请函,烫金的"面试通知"西个字在掌心洇出湿热的印记。更衣室镜中的少女穿着林小满改造的白衬衫,袖口绣着半朵未完成的向日葵。
"紧张就捏这个。"林小满突然从门缝探进头,往她手里塞了颗草莓味硬糖。少女扎着标志性的双马尾,校服口袋露出半截素描本——那是她们每天放学后在奶茶店画设计图的"秘密基地"。
候场区坐满了西装革履的参赛者,有人在背作品集简介,有人对着镜子练习微笑。苏简摸到口袋里的老照片,照片上年轻的母亲抱着三岁的她,身后是漫天烟火。"念念要做会发光的星星。"母亲临终前枯瘦的手指抚过她的眉心,这句话像颗种子,在无数个偷画画的深夜生根发芽。
"下一位,苏简。"
评委席的聚光灯骤然亮起,苏简踉跄着撞上评委桌。最中间的白发教授推了推金丝眼镜,目光扫过她作品集封面上撕裂的胶带痕迹:"听说你拒绝了父亲安排的保送名额?"
展厅的空调突然发出嗡鸣,苏简想起那个暴雨夜父亲撕碎的录取通知书。她深吸口气,指尖触到口袋里的草莓糖:"是的。因为比起按部就班的人生,我更想成为自己的太阳。"
评委翻动作品集的手突然顿住。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张褪色的病历单,诊断日期旁画着稚嫩的向日葵。"这是......"
"我十二岁那年在医院画的。"苏简的声音有些发颤,"妈妈化疗时,我每天用蜡笔在她床头画晴天。她说病痛像乌云,但只要心里有光,星星永远不会熄灭。"她翻开最后一页,那是昨夜赶画的《双生星光》,两个女孩的背影并肩望向星空,脚下是蜿蜒的颜料河流。
评委席陷入沉默。突然,白发教授摘下眼镜擦拭镜片:"我女儿也曾想当画家......"他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但我亲手撕碎了她的画具。"
面试结束时,苏简在走廊撞见匆匆赶来的沈倦。少年校服扣子歪着,额角还沾着篮球场上的草屑:"听说你把评委画哭了?"他变魔术般掏出瓶草莓牛奶,吸管己经贴心地插好,"庆祝未来的大艺术家。"
颁奖礼那天,美术馆穹顶垂下万千水晶灯。当主持人念出"苏简,晋级全国总决赛"时,林小满的尖叫穿透整个会场。少女冲上台时踩掉了一只帆布鞋,却固执地把奖杯举过头顶:"这个傻子,半夜发烧40度还在改画!"
镁光灯闪个不停,苏简摸着奖杯边缘的纹路,突然从口袋掏出剪刀。在全场惊呼声中,她将晋级证书齐整地裁成两半,把印着"优秀"的半张塞进林小满掌心:"这是我们的勋章。"
晚风裹着紫藤花香漫进画室时,苏简正在给《双生星光》补色。林小满趴在旁边偷吃薯片,沈倦翘着二郎腿翻画册,突然指着画中牵在一起的两只手:"少了点细节。"他抓起画笔,在两人指尖添上缠绕的星光,"这样才是真正的并肩作战。"
深夜的街道飘起细雨,三个身影挤在便利店屋檐下。苏简咬着关东煮的竹签,看着路灯下交叠的影子突然笑出声。原来成长从不是孤军奋战,那些破碎过的伤口,终会在某一天,被在意的人亲手缀成发光的勋章。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