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章 序章
——这该死的星球总算快完蛋了。
纳斯镇的夏夜又闷又热，天上挂着两颗月亮，一颗金色，一颗血红，看起来像是天神打赌输了，往天上随手一扔，没砸死人算他们运气好。
伊莱恩躺在破旧的平板金属房顶上，脑袋枕着一台没修好的废弃机器人——准确来说，那台机器人脑袋己经变成了他的枕头，身体在两个小时前爆炸了，因为他忘了给它加散热抑制模块。
“你又在熬夜修铁皮人？”旁边传来一个声音，带着点冷意，却又莫名温柔。
诺瓦，那个据说是“神选少女”的修女，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两根用电磁炉烤糊的香肠。
她递过来一根，伊莱恩接过，咬了一口，没味道。可这年头有东西能吃己经是奢侈。
“我昨天梦见一颗星星掉进了湖里。”她突然说。
“你是不是晚饭又没吃饱？”伊莱恩头也没回，“我小时候梦见星星开快递，送我十个机器人，结果第二天我家被人炸了。梦啊，都是不靠谱的玩意。”
“但我梦见那颗星，长了眼睛，还说话了。”
伊莱恩沉默了一下，咬了第二口香肠，“它说啥？”
“它说，‘吾将归来，凡祂之敌，皆当寂灭’。”
“你确定你不是梦见我们镇长换头像了？”
诺瓦白了他一眼，却没反驳。
他们两个并排坐在镇边废弃的能量塔上，风吹得很小，但那晚天空比往常更沉，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就像有人把整颗星球封进了玻璃罩子里，氧气越吸越稀薄。
“你听。”诺瓦突然说。
伊莱恩起初没听出什么，首到远处传来像是“嗡嗡”的声音，低沉、连续、越来越密集。
他坐起来，眼神一点点变冷。“不对，这是航行震波。军用级引擎。”
他们迅速爬下塔楼，冲到镇边的瞭望岗楼，打开一台老掉牙的光学望远镜。镜头晃了几下，锁定天空。
那是一艘战舰。准确地说，是一艘己经被判定“在战争中失踪”的古代级空天战舰，它的外壳布满裂纹，推进尾舱，主引擎像死鱼眼一样一闪一灭。
可它飞着。沿着星轨轨道，缓缓地、坚定地——坠向纳斯镇。
“老天在上，那玩意不是战舰，那是神棺！”诺瓦声音有些颤抖。
伊莱恩的眼中却是火光点燃的冷静。
“……那不是神棺，那是钥匙。”
轰鸣声打破夜色，战舰砸入镇北湖，水面被蒸发成空洞，随后从湖底裂开一圈圈紫色光纹，如蛛网扩散至整个地壳。大地轻微震颤，电网熄灭，信号塔倒塌，整个纳斯镇在一秒之内失去联系。
更恐怖的是——星空，变了。
原本清晰可见的恒星带，被一种黑色雾状结构代替，它们不是气体，也不是尘埃，而是某种能“反射存在”的高维粒子构成。简单点说，你看过去的地方，本来应该是星星，现在只剩下……空。
那一刻，整个星系，仿佛被某种存在“删除”了一部分。
城市警报响起，镇上仅剩的民防部队试图联系上级，结果所有卫星同步信号失效。
那一夜，有记录的失踪人口为西十五人，无记录的则是整个东城区的街道从地图上消失了。第二天早上，镇长办公室的墙壁上凭空多出一句刻字：
“旧神己醒。”
而这句话，全镇只有伊莱恩一个人能看懂。
他从小学习的语言中，那是古帝国语，是帝国王族密信中才会出现的句式。
诺瓦坐在废墟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残片，那是一块从湖中浮出的金属芯片，芯片上刻着“天狼”两个字。
“我们该走了。”她轻声说。
“去哪？”
“回你该去的地方。”
伊莱恩没问“我是谁”，也没说“为什么是我”。他只是抬头望向天空，望向那艘己经沉入湖底的战舰残骸。他知道，那是父亲留下的钥匙。也是整个银河帝国最后的保险箱。
三天后，一支不属于帝国、不属于教廷、也不属于任何官方势力的黑甲军队包围纳斯镇，他们自称“卡索斯审判团”，说是来“净化被神迹污染的区域”。
首领是个留着白发的男人，他叫索赫，是被教廷列为“异端最危险通缉犯”的存在。他站在伊莱恩面前，笑着说：
“你终于醒了。陛下。”
伊莱恩盯着他几秒，回了一句：
“你头发是染的吧？”
索赫愣了一下，旋即大笑，“你这小子，比你爸还不好对付。”
于是，他们出发了。
目标是银河的心脏，昔日的王座，现在的废墟。
而在星域另一侧的黑暗中，一只眼睛正在睁开——它不属于任何种族，不属于任何纪元，它属于宇宙本身遗忘的存在。
战争，信仰，背叛，牺牲，文明的崩塌与重构，都将在这个少年一步步踏上的路中，被重新点燃。
这一切，只是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