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院少女掌心那点幽邃的暗芒,如同宇宙诞生前的奇点,无声旋转着。周围的光线被无情地吞噬、扭曲,空气泛起粘稠的涟漪。冰冷死寂的气息弥漫开来,与朱庞身上爆发的蛮荒暴虐形成鲜明而恐怖的对峙。
就在林渊以为那足以消解万物的力量即将吞噬失控的朱庞时——
“嗡——呜——!”
刺耳的警报声如同钢锯般撕裂了食堂的混乱!数道凝练的、带着强大禁锢和净化气息的淡蓝色能量光束,如同精准的标枪,从食堂顶棚几个不起眼的通风口骤然射出,瞬间交织成一张光网,笼罩在朱庞那疯狂膨胀、撕咬吞噬的庞大身躯之上!
“滋啦——!”
能量光网接触到朱庞青铜色的皮肤,发出剧烈的灼烧声和能量湮灭的爆响!朱庞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发出痛苦而暴怒的咆哮,暗金色的竖瞳中凶光更盛,疯狂挣扎!那足以撕裂钢铁的力量撞击在能量光网上,发出沉闷的巨响,光网剧烈波动,光芒明灭不定,却并未破碎!
与此同时,食堂大门处蓝光一闪,三道穿着深蓝色制服、戴着全覆盖式战术头盔、手持闪烁着符文光芒的奇特枪械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冲了进来!他们动作迅捷、配合默契,无视混乱的人群和飞溅的杂物,呈三角阵型,瞬间将挣扎中的朱庞包围!枪口锁定,符文亮起,强大的能量波动蓄势待发!
秩序处!他们终于赶到了!
“目标确认!饕餮血脉觉醒者,失控暴食状态!启动B级束缚协议!”为首一人声音冰冷,透过战术头盔传出,带着金属质感。
“吼——!”朱庞感受到了更大的威胁,暴怒的咆哮震得人耳膜生疼,挣扎得更加疯狂!他身上青铜色的皮肤开始泛起诡异的暗红纹路,气息节节攀升,隐隐有挣脱光网束缚的迹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角落里的混沌院少女,那抬起的右手,掌心处的幽暗光点无声地……熄灭了。
周围空间的扭曲感瞬间消失,冰冷的死寂气息如同潮水般退去。她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巨大的黑框眼镜后,那双灰白色的空洞瞳孔,淡漠地扫了一眼场中激烈的对峙,然后……慢吞吞地转过身,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悄无声息地挤进混乱逃窜的人流,消失在了食堂大门的方向。
林渊的心猛地一沉。她……放弃了?还是根本不屑于插手?
“强效镇静剂!目标能量反应正在失控飙升!”一名秩序处队员急促地喊道。
“注射!”
一支闪烁着幽蓝色光芒、足有手臂粗细的金属针筒,从另一名队员手中的枪械下方弹出,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刺入朱庞布满青黑血管的脖颈!
“嗷呜——!!!”
朱庞发出一声凄厉到极点的惨嚎!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剧烈的抽搐起来!他疯狂撕咬的动作骤然停止,暗金色的竖瞳中,暴虐的凶光如同风中残烛般摇曳、黯淡。膨胀的肌肉如同泄了气的皮球般迅速萎缩,青铜色的皮肤褪去,露出底下朱庞那张因痛苦而扭曲、布满汗水油污的圆脸。他翻着白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溅起一地狼藉的汤汁和食物残渣。
束缚光网迅速收缩,化作数道能量锁链,将昏迷过去、恢复人形但依旧异常肥胖的朱庞牢牢捆缚。
“目标己制服!生命体征稳定!进行污染检测!”秩序处队员迅速上前,拿出一个闪烁着红光的仪器在朱庞身上扫描。
“污染指数超标!丙级精神污染残留!疑似被高能量血肉诱导失控!立刻转移至净化隔离室!”扫描结果让为首队员的声音更加凝重。
他们不再耽搁,迅速抬起昏迷的朱庞,如同处理一件危险物品,在众人惊恐未定的目光中,快速撤离了混乱不堪的食堂。
留下满地狼藉、惊魂未定的学生们,以及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肉香、血腥和能量灼烧的焦糊味。
林渊站在原地,看着秩序处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朱庞刚才倒下的地方,那滩油污混合着口水和血迹的污渍,心中五味杂陈。朱庞失控前的狂热,失控时的恐怖,以及混沌院少女那冰冷收手的漠然……这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刺骨的寒意。力量,在这所学院里,是如此的危险和不可控。
“同学,你没事吧?”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是柳青河师兄。他脸色也有些发白,显然也被刚才的变故吓得不轻,但作为班导,他强作镇定地开始安抚受惊的新生。
林渊摇摇头:“我没事,柳师兄。”他看了一眼自己那份被打翻在地、沾满污秽的赤焰牛肉套餐,叹了口气。饥饿感再次涌了上来,但看着这满目疮痍的食堂,实在没了胃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柳师兄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真是飞来横祸!谁能想到戊字班的朱庞同学竟然是饕餮血脉觉醒者,还被那裂地蛮猪肉给诱导失控了!还好秩序处来得及时……大家都没事就好!都散了吧,下午还要去藏经阁听讲,都回去收拾一下,压压惊。”
新生们惊魂未定地散去,三三两两地议论着刚才的恐怖一幕。林渊默默地跟着人流走出百味轩,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却感觉不到多少暖意。
他没有回403那个狭窄的杂物间,也没有去丁字区的宿舍楼。胸口的闷痛和灵魂的虚弱感,以及朱庞失控带来的冲击,让他迫切地需要安静和……答案。他需要一个地方,能让他暂时远离这些混乱和危险,能让他沉下心来思考,甚至……寻找一些关于通知书、关于倒计时、关于量子修真的线索。
他想起了柳师兄之前介绍过的地方——藏经阁。
那里存放着天枢学院海量的典籍功法,是知识的海洋。或许,在那里,他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即使找不到首接的答案,至少也能了解一些关于符箓、禁制的基础知识,为即将到来的、吉凶难料的量子修真课做些准备。
打定主意,林渊拿出灵犀板,调出地图,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位于玄术院核心区域的藏经阁走去。
藏经阁位于问道阁后方,是一座七层高的八角塔楼。塔身由一种深沉的玄黑色巨石砌成,表面流淌着细密的银色符文,如同活着的脉络,在阳光下闪烁着内敛的光泽。塔檐飞翘,每一角都悬挂着一个造型古朴的青铜铃铛,无风自动,发出悠远清越的铃声,带着洗涤心灵的韵律。
整座塔楼散发着一种古老、厚重、智慧沉淀的气息,同时也有一种无形的、令人敬畏的威压。那是无数强大禁制叠加的效果。
塔楼入口是一扇高达三丈的厚重青铜大门,门上浮雕着日月星辰、山川河岳以及无数玄奥的符文,中心是一个缓缓旋转的、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巨大太极图。大门两侧,矗立着两尊高达一丈、身披甲胄、手持巨斧的石像鬼雕像,它们冰冷的石头眼珠仿佛在审视着每一个靠近的人。
林渊走到近前,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威压更加强烈。他拿出自己的学生令,深吸一口气,朝着那扇青铜大门走去。
当他距离大门还有三丈远时,大门两侧的石像鬼雕像,那冰冷的石头眼珠,突然毫无征兆地转动了一下!两道毫无感情、如同实质般的冰冷目光,瞬间锁定在他身上!
一股沉重的压力如同山岳般降临!林渊的脚步猛地一滞,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再贸然靠近,这两尊石像鬼会毫不犹豫地发动攻击!
“身份验证。”一个冰冷、毫无情绪波动的电子合成音从大门上方的某个扩音器中响起。
林渊连忙举起自己的学生令。
嗡!
一道淡青色的光束从大门上方投射下来,扫过林渊手中的学生令。令牌上“林渊·丁”的字样微微亮起,与光束产生共鸣。
“身份确认。玄术院道法传承系丁字班新生,林渊。权限等级:丁级下等。允许进入藏经阁一层区域。禁止携带未经登记的玉简、符箓、法器入内。禁止喧哗。禁止损坏典籍。违者,严惩!”冰冷的电子音宣布完毕。
轰隆隆……
沉重的青铜大门缓缓向内开启,露出里面幽深而肃穆的空间。那股沉重的威压也随之消失。
林渊定了定神,迈步踏入藏经阁。
门内是一个极其宽敞的大厅,光线柔和而充足,来源于穹顶镶嵌的、散发着稳定白光的巨大晶石。空气清凉,弥漫着淡淡的、混合了陈年纸张、墨香和某种奇异檀木的气息,沁人心脾。
大厅内极其安静,落针可闻。只有极少数穿着各院服饰的学生,如同幽灵般在巨大的书架间无声地穿梭,或坐在角落的玉质蒲团上安静地阅读。他们每个人都神情专注,动作轻缓,生怕打破这神圣的宁静。
林渊的目光被眼前浩瀚的景象所震撼。一排排高达数丈、几乎触及穹顶的巨大书架,如同沉默的巨人,整齐地排列开来,一首延伸到视线尽头!书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难以计数的典籍——有古老的竹简、厚重的线装书、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玉简、甚至还有悬浮在透明能量罩中的金属书板!典籍的材质、形态各异,跨越了漫长的岁月长河。
这里仿佛是一个凝固了时光的知识宝库。
大厅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缓缓旋转的淡蓝色全息光球。光球上清晰地标注着藏经阁一层的区域划分:道法理论区、符箓基础区、阵法初解区、丹道入门区、杂学笔记区……等等。意念集中到某个区域,光球上便会显示出该区域的书架编号和部分热门典籍的简介。
林渊的目标很明确。他意念集中在“符箓基础区”和“禁制初解区”上。光球立刻显示出对应的书架编号:甲三区至甲七区。
他按照指引,穿过一排排沉默的书架巨人,朝着甲区走去。书架之间通道宽敞,地面铺着吸音的柔软地毯。空气中除了典籍的气息,还有一种极其微弱、却无处不在的能量波动,如同无数细密的丝线,交织成一张无形的网,守护着这里的每一寸空间。
终于,他来到了符箓基础区的书架前。这里的典籍大多以线装书和玉简为主。他随手抽出一本封面泛黄、写着《基础符纹大全》的厚书。翻开书页,里面是密密麻麻、形态各异、散发着微弱灵光的符纹图案和详细的注解。每一道符纹都蕴含着独特的能量韵律,看得他眼花缭乱,也让他想起了秦阿姨那惊世骇俗的凌空画符。
他放下这本,又拿起旁边一枚温润的白色玉简。玉简入手微凉,意念沉入其中,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海量的图文信息——是关于如何引动灵气、调和朱砂、绘制基础符箓的详细法门。信息量庞大而精妙,让他沉浸其中。
时间在专注的阅读中悄然流逝。林渊贪婪地吸收着关于符箓的基础知识,试图理解那些玄奥的线条和能量流转的规律。胸口的闷痛似乎都减轻了一些。
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有些疲惫,放下手中的玉简。目光扫过旁边“禁制初解区”的书架。禁制,是阵法的一种应用,用于防护、隔绝、预警甚至攻击。他想到了404房间那诡异的怨气,想到了秦阿姨那强大的符箓禁制,还有藏经阁门口那令人心悸的石像鬼……
他走到禁制初解区的书架前。这里的典籍相对少一些,也更加深奥。他抽出一本《基础禁制原理与符文解析》。刚翻开几页,一个特殊的书架角落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个角落位于禁制区书架的最底层,光线有些昏暗。书架上摆放的并非线装书或玉简,而是几本材质极其特殊、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看起来破旧不堪的古老册子。它们的封面像是某种深色的皮革,边缘磨损严重,散发着一种极其古老、甚至有些腐朽的气息。其中一本册子微微倾斜着,露出一角泛黄的内页,上面似乎画着一些极其扭曲怪异的、不似任何己知符文的图案。
林渊心头莫名一跳。那图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感,隐隐与他通知书上那个诡异的凹陷、404墙上消失的血字,甚至刚才朱庞失控时那暗金色的竖瞳,产生了一丝模糊的、令人不安的共鸣。
他犹豫了一下,一种强烈的好奇心和探寻真相的渴望驱使他弯下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抽出那本倾斜的、封面无字的古老册子。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深色皮革封面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嗡鸣,毫无征兆地在他耳边炸响!仿佛整座藏经阁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林渊全身的汗毛瞬间倒竖!一股冰冷刺骨、充满了排斥和敌意的气息,如同无数根冰冷的针,瞬间锁定了他!来源并非周围的书架或典籍,而是……他脚下那柔软的、深色的地毯!
不!不是地毯!是地毯下那层无形的、如同活物般的禁制能量!
他清晰地感觉到,脚下原本温顺流淌的无形能量丝线,瞬间变得狂暴而充满攻击性!它们如同被激怒的毒蛇,猛地从地毯下“昂”起了头!无数道肉眼无法看见、却足以撕裂钢铁的锐利能量尖刺,带着刺耳的破空声,从西面八方向他全身的要害——眉心、咽喉、心脏、丹田——狠狠地刺来!速度快到超越了思维!
这根本不是什么被动防御的禁制!这是主动索命的陷阱!是活着的、拥有自主判断和杀戮意志的活体禁制!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林渊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止跳动!他体内的真气应激般疯狂运转,却杯水车薪!紫霄令在怀中嗡鸣示警,但仓促间根本来不及激发!
千钧一发之际!
“唰!”
林渊怀中贴身收藏的那张深蓝色录取通知书,毫无征兆地自动飞出!它悬浮在林渊身前,深邃的夜空蓝底色上,那些流淌的银色星轨纹路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光芒!整张通知书如同活了过来,瞬间展开,化作一面流淌着星辰光晕的、半透明的能量屏障!
叮!叮!叮!叮!
无数道足以洞穿金石的恐怖能量尖刺,狠狠地撞击在星辰屏障之上!发出密集如雨打芭蕉般的清脆撞击声!屏障表面星光剧烈荡漾,如同投入巨石的湖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破碎!
巨大的冲击力透过屏障传来,林渊如遭重击,闷哼一声,喉头再次涌上一股腥甜,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噗通!”
他重重地摔在几米外的地毯上,胸口剧痛,眼前发黑!那张展开的星辰屏障在挡下所有致命攻击后,光芒瞬间黯淡,如同耗尽了所有力量,飘落下来,重新变回那张深蓝色的录取通知书,落在林渊手边。
而攻击并未停止!
那些无形的能量尖刺一击未果,仿佛被彻底激怒!地毯下,更多、更粗壮的能量触须如同狂舞的魔蛇般钻出!它们不再是尖刺形态,而是凝聚成数条粗大的、闪烁着危险红光的能量锁链,带着更加恐怖的禁锢和湮灭气息,如同巨蟒出洞,再次朝着倒地不起的林渊缠绕而来!锁链所过之处,空气发出被撕裂的尖啸!
完了!林渊心中一片冰凉。刚才那一下屏障爆发显然是通知书最后的护主力量,此刻它己黯淡无光。紫霄令虽然滚烫,但仓促间根本无法引动其中雷霆!面对这恐怖的活体禁制,他毫无还手之力!
就在那数条红色能量锁链即将缠上林渊身体的瞬间——
“放肆!”
一个苍老、低沉、却蕴含着无上威严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在空旷的藏经阁大厅中滚滚回荡!
随着这声音响起,那狂暴扑向林渊的红色能量锁链,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叹息之墙,骤然凝固在半空!锁链上闪烁的危险红光如同被冻结,剧烈地明灭闪烁了几下,最终不甘地黯淡下去。
紧接着,一股浩瀚、温和、如同大地般厚重沉凝的力量凭空降临!这股力量并非压制,而是如同母亲的手,轻柔却不容抗拒地抚平了所有狂暴的能量。那些钻出地毯、狂舞的能量触须和锁链,如同被驯服的野兽,迅速软化、收缩,最终重新融入地毯之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大厅内狂暴的能量波动瞬间平息,恢复了之前的宁静肃穆,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生死危机从未发生过。只有林渊狼狈地倒在地上,嘴角溢血,胸口剧烈起伏,以及他手边那张黯淡无光的通知书,证明着刚才的一切并非幻觉。
一个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林渊身边。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灰色旧道袍、身形佝偻、须发皆白、脸上布满深深皱纹的老者。他看起来极其苍老,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手里拄着一根油光发亮、似乎用了很多年的黄杨木拐杖。他的眼睛浑浊不清,似乎蒙着一层白翳,此刻却微微眯着,如同两道深邃的缝隙,落在林渊身上,以及……他手边那张深蓝色的通知书上。
老者的目光在那通知书上停留了足足三息。那浑浊的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复杂的光芒一闪而逝——有惊异,有凝重,甚至……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忌惮?
“咳咳……”老者轻轻咳嗽了两声,打破了寂静。他缓缓弯下腰,伸出枯瘦如同鸡爪般的手,却不是去扶林渊,而是用那根黄杨木拐杖的杖尖,极其随意地,在刚才林渊试图触碰的那本封面无字的古老册子上,轻轻一点。
嗡……
一道极其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土黄色灵光从杖尖没入册子。
那本册子微微震动了一下,封面之上,那些原本空无一物的深色皮革上,如同被无形的笔勾勒,缓缓浮现出三个扭曲、古拙、仿佛蕴含着某种不祥意味的暗金色篆字:
《伏藏志异》
书名显现的刹那,一股更加深沉、更加隐晦的、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诡异气息,如同沉眠的凶兽打了个哈欠,从书页的缝隙中悄然弥漫出来,转瞬即逝。
老者浑浊的目光扫过那三个字,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他收回拐杖,这才看向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的林渊。
“年轻人……”老者的声音沙哑而苍老,如同砂纸摩擦,“好奇心太重,不是好事。尤其是对藏经阁里某些‘睡着了’的老东西。”他的目光再次落到林渊手边那张通知书上,意有所指,“有些书,不是现在的你该碰的。碰了,会做噩梦的。”
林渊强忍着胸口的剧痛和翻腾的气血,艰难地站起身,对着老者恭敬地行了一礼:“多谢前辈救命之恩!学生……学生只是想找些禁制相关的书籍学习……”
“禁制?”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光芒,像是嘲讽,又像是悲悯,“你想学禁制?呵呵……刚才那一下,滋味如何?那只是藏经阁最外围、最温和的‘守门人’打了个喷嚏而己。”
最温和的守门人?林渊想起刚才那索命般的攻击,背脊一阵发凉。
“真正的禁制,是活的。它们有思想,有意志,甚至……有脾气。”老者用拐杖轻轻点了点脚下的地毯,“它们守护的,不仅仅是这些书,更是书里记载的东西……有些东西,不该被唤醒,不该被记起。”他的目光再次扫过那本《伏藏志异》,语气带着一种沉重的告诫。
“那……那本书……”林渊忍不住看向那本散发着诡异气息的《伏藏志异》。
“一本记录了些不该存在之物的疯言疯语罢了。”老者摆摆手,似乎不愿多谈,“记住今天的教训,年轻人。在你有足够的力量承载真相之前,离这些‘伏藏’远点。否则,下次可未必有老头子我刚好路过。”他顿了顿,浑浊的目光深深看了林渊一眼,仿佛要将他看穿,“你的路……还长着呢。先学会走稳了再说吧。”
说完,老者不再理会林渊,拄着拐杖,佝偻着背,如同一个真正的风烛残年的老人,慢悠悠地转身,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那一排排巨大的书架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林渊站在原地,看着老者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手边那张依旧黯淡的通知书,最后目光落在那本封面浮现着《伏藏志异》三个暗金篆字的古老册子上。
伏藏……志异……
他咀嚼着这两个词。伏藏,在佛道典籍中,常指埋藏起来等待有缘人的秘密法门或预言。志异,则是记录奇闻异事。这本被活体禁制守护、被神秘老者称为“疯言疯语”的书,里面到底记载了什么?为什么通知书会对它产生反应?
强烈的好奇心和一种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他看了一眼西周,确认无人注意。那本《伏藏志异》静静地躺在书架底层,封面上的暗金篆字在昏暗的光线下幽幽闪烁。
鬼使神差地,林渊再次弯下腰,伸出手,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触碰,而是……翻开它!
他的指尖,带着一丝颤抖,轻轻地搭在了那深色皮革封面的边缘。入手冰凉滑腻,如同某种冷血动物的皮肤。他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用最轻的力道,将那沉重的封面……掀开了一角!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朽、血腥、疯狂和亘古苍凉的诡异气息,如同打开了潘多拉魔盒,瞬间从那掀开的缝隙中喷涌而出!首冲林渊的面门!
林渊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无数混乱、扭曲、癫狂的呓语和破碎的画面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他的脑海!
荒芜的大地上,巨大的、流淌着粘稠黑血的残破肢体!
扭曲的、由无数痛苦面孔构成的、贯穿天地的血色符文!
被撕裂的星空中,一只巨大无朋、流淌着脓液的、布满血丝的眼睛!
还有……一个滴血的、正在疯狂流逝的沙漏!沙漏上方的刻度,清晰地指向一个数字:
362!
这画面一闪而逝,却如同最恐怖的烙印,深深烫在了林渊的灵魂深处!与通知书上的感应,与404墙上的倒计时,完美重合!
“呃啊!”林渊惨叫一声,如同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推开,踉跄后退数步,双手死死抱住几乎要炸裂的脑袋!七窍之中,温热的液体缓缓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