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屿凄厉到变调的惨叫从幽深的蛇窟底部疯狂上涌,像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林晚的耳膜和心脏。
“啊啊啊——!好疼!救命!晚晚!晚晚救救我!我是爱你的!刚刚都是被逼的!求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我们马上出国!再也不会回来了!救我上去!求求你!救我啊啊啊——!!”
那声音里混杂着非人的痛苦、极致的恐惧和垂死的谄媚。他显然正被蛇群缠绕撕咬,每一次呼喊都伴随着皮肉被扯离骨骼的撕裂声和毒牙刺入的闷响。
林晚浑身抖得像风中的落叶,巨大的恐惧和无法承受的负罪感几乎将她压垮。她看着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暗洞口,仿佛能想象出陈屿此刻血肉模糊、被冰冷滑腻的蛇身绞缠吞噬的恐怖景象。她不是因为爱他,而是因为一个活生生的人正在她眼前被酷刑折磨致死,而这酷刑,是因她而起!
“哥哥!” 林晚猛地扑过去,冰凉颤抖的手指死死攥住顾沉渊昂贵西装的袖口,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她仰起惨白如纸的小脸,泪水汹涌决堤,语无伦次地哀求:“我错了!求求你!你叫人把他救上来好不好?求求你了哥哥!他…他会死的啊!” 她天真的话语里充满了对生命的怜悯和对顾沉渊“仁慈”的渺茫希望。她以为,惩罚到此为止,认错就能换来宽恕。
顾沉渊低垂着眼帘,冰冷的视线落在她抓着自己袖口的手指上,那眼神没有丝毫动容,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她的求情,她为另一个男人(尤其是刚刚还在羞辱她的男人)流露出的痛苦和怜悯,像一根毒刺,精准地扎进了他掌控欲最核心的禁区。
“看来,” 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地狱的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令人窒息的重量,“你还是没意识到自己错在哪。” 他手腕猛地一甩,动作并不粗暴,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林晚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冰冷坚硬的地面撞击着她的身体,但远不及顾沉渊话语和眼神带来的绝望冰冷。
洞窟下的惨叫己经变得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夹杂着含糊不清的呜咽和令人毛骨悚然的、蛇类游动缠绕的“嘶嘶”声与骨骼被绞碎的“咯咯”声。那声音在死寂的地下空间里回荡,是生命被缓慢吞噬殆尽的最恐怖乐章。
“哥…哥哥…求求你…” 林晚瘫坐在地,声音细若蚊呐,只剩下本能的、机械的哀求。她最后的希望被顾沉渊亲手摔碎了。
顾沉渊的眼神扫过她失魂落魄的样子,没有一丝波澜。他转向阴影处,声音恢复了绝对的命令式冰冷,清晰地下达指令:
“墨渊,把小姐关进黑室。”
“是,先生。” 一个如岩石般冷硬的身影无声地从暗处走出,正是顾沉渊最信任的护卫首领——墨渊。他面无表情,像执行一项再平常不过的任务,径首走向在地的林晚。
就在这时,洞窟深处最后一声微弱的、如同气泡破裂般的呻吟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的鳞片摩擦声和某种湿滑粘腻的撕扯吞咽声。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蛇窟特有的阴冷腥气,如同实质般从洞口弥漫上来。
一片死寂。只有蛇群享用盛宴的恐怖声响。
墨渊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他像拎起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毫不费力地将失魂落魄、连挣扎都忘记了的林晚从地上拉起。
顾沉渊站在原地,目光冷漠地瞥了一眼那个吞噬了生命的黑暗洞口,又缓缓移向被墨渊带走的林晚。他整理了一下被林晚抓皱的袖口,动作优雅而冷酷。
陈屿到死都不知道,他招惹的,不仅仅是那个站在财富金字塔顶端的顾氏掌门人。他面对的男人,更是“洪门”这一在亚洲盘踞数百年、根系深植于权力与黑暗最深处、庞大到连国家机器都讳莫如深、不敢轻易触碰的庞然大物的——现任掌权者。
招惹顾沉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招惹洪门的掌权者,尤其是妄图染指他“林晚”的人,结局只有一个——被投入蛇窟,成为毒蛇的饵食,尸骨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