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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会的空调开得太足，齐卫东的后背却沁出一层薄汗。赵志伟站在投影幕布前，手指轻点遥控器，屏幕立刻跳出一张照片——童童家长会上，苏雯弯腰为孩子戴皇冠的瞬间。照片构图精妙，阳光给两人镀上金边，看起来宛如母女。
"这是上周五在童童幼儿园拍的。"赵志伟推了推金丝眼镜，"很温馨，不是吗？"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齐卫东握紧了口袋里的U盘，里面存着能毁掉赵志伟的证据。他余光瞥见苏雯的手指在会议桌下微微发抖，珍珠指甲轻叩着真皮座椅。
"私人场合。"苏雯声音冷静，"与工作无关。"
赵志伟放大照片角落："公司规定，上下级恋爱需报备。"他转向张盛业，"更何况涉及利用职权——"
"够了。"张盛业突然敲击拐杖，"赵主任，你上周五不是请假去接孩子吗？怎么会在幼儿园偷拍？"
这个反问打得赵志伟措手不及。齐卫东趁机起身："我有材料要呈报。"他插入U盘，屏幕上立刻显示赵志伟与金辉副总的密会照片，最后定格在一张银行流水单——五十万汇款记录清清楚楚。
会议室哗然。赵志伟脸色由红转白："这是栽赃！"
"安静！"张盛业站起身，"会议暂停。小赵留下，其他人出去。"
走廊上，高管们三三两两低声议论。苏雯把齐卫东拉到消防通道，她的香水味在密闭空间里格外清晰——前调柑橘，后调檀木，像她这个人一样复杂而迷人。
"你不该卷进来。"她背靠着防火门，栗色发丝垂落一缕，"赵志伟盯上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齐卫东注视着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他碰了底线。"想起昨天刘主管在幼儿园门口等童童的样子，拳头不自觉攥紧，"童童才五岁。"
苏雯突然伸手抚平他皱起的西装领，指尖不经意擦过颈侧皮肤："张董下周要宣布新的人事调整。"她压低声音，"赵志伟的位置..."
这句话没说完，但齐卫东懂了。苏雯接任总裁办主任是板上钉钉的事，而赵志伟今天的发难，不过是想在离职前拉个垫背的。
"他伤不到我。"苏雯收回手，指尖残留的温度却烙在齐卫东皮肤上，"但童童..."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齐卫东的手机同时震动，林淑芬发来童童的朗诵视频，孩子戴着苏雯送的皇冠，奶声奶气地念着："我的爸爸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司机..."
苏雯瞥见屏幕，嘴角微微上扬："去吧，这里有我。"
儿童幼儿园门口，刘主管果然拿着气球在等。看到齐卫东，她慌忙松开牵着童童的手："齐助理别误会..."
"告诉赵志伟，"齐卫东抱起女儿，"再接近我家人，我会把完整的银行流水发给纪委。"
回家路上，童童叽叽喳喳讲着幼儿园的事。齐卫东心不在焉地应着，手机震动，是苏雯发来的消息："赵停职检查。明晚七点，办公室见。"
林淑芬在厨房准备晚餐，看到齐卫东带着童童提前回来，手里的锅铲顿了顿："出事了？"
齐卫东简单说明情况。林淑芬关掉炉火，抱起童童仔细检查："他们没对孩子说什么吧？"
"没有。"齐卫东看着妻子紧绷的侧脸，"明天开始我接送吧。"
"不用。"林淑芬给童童夹了块鱼肉，"我正好有时间。"
餐桌上，童童兴奋地展示苏雯送的皇冠。林淑芬静静听着，突然问："她经常送童童礼物？"
齐卫东叉子一顿："就这几次..."
"三次皇冠，两盒彩笔，一套绘本。"林淑芬数得清清楚楚，"上周还送了条公主裙。"她放下筷子，"童童现在睡前故事都要讲'仙女教母'。"
晚饭后，林淑芬在整理童童的书包时，从夹层里摸出个小本子。齐卫东看见她翻了几页，表情突然凝固——那是童童的"秘密画册"，每页都画着苏雯：苏雯在办公室批文件，苏雯蹲下来听她说话，苏雯抱着她转圈...
最后一页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我的仙女教母说，每个公主都会有皇冠。"
林淑芬轻轻合上画册，手指在封面良久，最终将它放回了书包夹层。
次日傍晚，暴雨突至。齐卫东推开苏雯办公室的门时，她正站在窗前看雨，白衬衫袖口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腕骨。办公桌上摆着半瓶红酒和两个高脚杯。
"庆祝赵志伟滚蛋？"齐卫东关上门。
苏雯转身，嘴角挂着罕见的轻松笑意："庆祝我们第一次并肩作战。"她倒了两杯酒，递过来的瞬间，一道闪电照亮她精致的锁骨线条。
红酒醇厚，带着黑莓的甜香。苏雯靠在办公桌边，说起自己刚入职时被赵志伟刁难的往事："他往我抽屉里放过死老鼠。"语气轻松得像在讲别人的故事，"就因为我是张董破格提拔的。"
齐卫东第一次听她谈起这些。窗外的雨声成了最好的掩护，苏雯的声音渐渐低下去："有时候真羡慕童童...能大声说喜欢谁，讨厌谁。"
"你现在也可以。"齐卫东不假思索。
苏雯抬眼看他，睫毛在灯光下投出细小的阴影："比如？"
"比如..."齐卫东喉结滚动，"你喜欢童童。"
"是啊。"苏雯抿了口酒，"还喜欢她爸爸。"
这句话像块烧红的炭落在齐卫东胸口。苏雯却己经转身去拿文件，仿佛刚才只是句玩笑话。
"张董想调你去战略投资部。"她递来一份任命书，"下周生效。"
齐卫东没接："为什么？"
"因为你值得。"苏雯的手指在纸上轻点，"不是作为司机，而是作为..."她突然咳嗽起来，齐卫东下意识去扶，却被她抓住手腕。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彼此的睫毛。苏雯的呼吸带着红酒的甜香："齐卫东，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吗？"
就在这时，手机铃声突兀响起。林淑芬的来电显示上，童童的笑脸闪闪发亮。苏雯立刻松开手，退后一步："接吧。"
电话里，童童哭着要找"仙女教母"听睡前故事。背景音里，林淑芬无奈地解释："她非要听《小王子》，说苏阿姨答应过讲给她听..."
苏雯己经拿过手机："童童乖，阿姨现在讲。"她的声音瞬间柔软下来，"...小王子住在B-612星球上..."
齐卫东站在窗前，看着玻璃上两人的倒影——苏雯捧着手机轻声细语，而他像个局外人般旁观。雨滴在窗上蜿蜒而下，像极了童童画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线条。
故事讲到一半，苏雯突然把手机递回来："林淑芬要跟你说话。"
电话那头，林淑芬的声音异常平静："雨太大了，今晚别开车回来。"停顿片刻，"家里有伞。"
挂断电话，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苏雯重新倒了两杯酒："我送你回去吧。"
"不用。"齐卫东拿起外套，"我叫车。"
苏雯没有挽留。但在电梯门关上的前一秒，她突然伸手拦住："齐卫东。"雨水的气息从楼梯间涌进来，"如果..."
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短信，林淑芬发来的照片——童童抱着苏雯送的绘本睡着了，脸上还挂着泪痕。紧接着是第二条："她睡前画了幅画，说等仙女教母下次来再给。"
电梯门缓缓关闭，将苏雯未说完的话截断在另一侧。出租车上，齐卫东看着窗外模糊的雨景，手机又亮起——是苏雯发来的《小王子》片段：
"如果你在下午西点钟来，那么从三点钟开始，我就会感到幸福。"
雨水在车窗上扭曲了城市的灯火。齐卫东想起办公室那个未完成的对话，想起苏雯指尖的温度，想起童童画册里那些稚嫩的"仙女教母"。三个女人的面容在雨中交织，让他胸口发紧。
回到家，客厅灯还亮着。林淑芬在沙发上睡着了，膝上摊着童童的新画——五个小人手拉手站在彩虹下，除了常规的一家三口，还有戴皇冠的苏雯和坐轮椅的张董。
齐卫东轻轻抽走画纸，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我最爱的人。"
窗外，雨声渐歇。月光穿透云层，照在玄关处那顶被童童珍视的小皇冠上，折射出细碎的银光，像极了苏雯耳钉上闪烁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