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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手臂上传来的剧痛，还有那股初次杀人后翻江倒海般的心悸。
他摸出手机，屏幕的光亮照亮了他那张经过微调，显得惨白无助的脸。
电话拨通。
“喂…这里是报警中心。”
电话那头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沉稳，带着职业性的冷静。
林凡用一种沙哑仿佛声带都被恐惧撕裂了的声音，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我…我杀了人……”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极力平复呼吸。
“他…他有枪……他叫……柳贵生！”
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震慑住了。
“你说谁？柳贵生？！”
年轻男子的声音瞬间拔高，那份冷静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无法掩饰的震惊。
林凡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了几声压抑的、仿佛在极力克制呕吐感的干呕声，将一个受害者的惊魂未定演绎得淋漓尽致。
“地址，请立刻告诉我你的地址！”
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无比严肃。
林凡报上了地址。
“锁好门窗！待在原地不要动！千万不要破坏现场！我们马上就到！”
陆远航这几句话，随后便匆匆挂断了电话，连一句多余的安抚都没有。
常州市公安局内，陆远航冲出接警室，手中的接警记录单被他捏得微微发皱。
他一脚踹开刑侦支队队长办公室的门。
“赵队！”
办公室内，正为一宗悬案愁得猛抽烟的赵东，被这一下惊得抬起头，眉头紧锁。
“毛毛躁躁的，天塌下来了？！”
陆远航将那张记录单拍在桌上，因为跑得太急，声音都有些变调。
“柳贵生！南城区一间出租屋，报警人称自己反杀了A级通缉犯柳贵生！”
赵东叼在嘴角的半截烟猛地一僵，烟灰簌簌地掉落在他面前堆积如山的案卷上，他眼中那因熬夜而布满的血丝瞬间被一团精光取代。
柳贵生！
这个名字让他浑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他想起半个月前，从省厅秘密传达下来的那份绝密指令。
半个月前，省厅那间戒备森严的会议室里的场景，瞬间在他脑海中炸开。
那份印着鲜红“绝密”字样的文件，省厅领导那张前所未有的凝重面孔，还有那句反复强调的指令。
“柳贵生，根据我们的线索，他在一天前潜入了常州市，此人极度危险，手段残忍，身负数省五十多条人命。”
“若发现其踪迹，地方单位有权调动一切资源，不惜任何代价进行抓捕并且……尽量抓活的！”
为什么一定要抓活的？没人解释，但那命令的重量，几乎压得人喘不过气。
“通知法医！叫醒一、二分队所有人，三分钟内楼下集合！把南城三叶街那个片区给我围成铁桶，一只苍蝇都不能飞出来！”
赵东霍然起身，将烟头狠狠摁进烟灰缸，语气不容置疑。
一连串的命令从他嘴里迸出，不带半点犹豫。
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看了一眼同样被震住，正手忙脚乱打电话的陆远航。
“愣着干什么？你跟我走！”赵东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我倒要去亲眼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神仙，能把柳贵生这种魔头给‘反杀’了！”
整个刑侦支队，在这深夜里，如同一台被瞬间激活的战争机器，高速运转起来。
刺耳的警笛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数辆警车亮着爆闪，如离弦之箭，呼啸着冲向林凡所在的南城区。
出租屋内。
林凡挂断电话，身体靠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
他扯下T恤的一角，用牙齿咬住，另一只手用力将其撕成布条，然后笨拙却又迅速地勒紧了自己鲜血淋漓的左臂。
剧痛让他额头渗出冷汗，但他眼神却异常平静，与这满屋的血腥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看着不远处柳贵生的尸体，心中那股翻腾的恶心感，己经被一种更强大的情绪所压制。
他心念一动，尝试催动刚刚获得的E级异能【钢化】。
一股冰冷坚硬的感觉，瞬间从心脏涌出，覆盖了他的右臂。
手臂的皮肤，泛起一层肉眼可见的、冷硬的金属光泽，仿佛被镀上了一层精钢。
这【钢化】带来的防御，比【岩肤之躯】多了几分纯粹的坚硬。
他甚至有种感觉，如果刚才柳贵生那一枪打在他钢化后的手臂上，子弹很可能连皮肤都无法穿透。
“可为什么，它和【岩肤之躯】一样，都只是E级？”
这个疑问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难道E级异能之间，也有着巨大的差距？
那……更高一级的D级异能，又该是何等的强大？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向柳贵生尸体旁，那片在灯光下泛着妖异血光的【千幻面具】。
【消耗源质：30点。】
巨大的渴望涌上心头。
他现在的源质，只剩下6.03点，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对源质的需求，在这一刻变得前所未有的迫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每一秒，都像是被无限拉长。
林凡就那么坐在沙发上，听着自己粗重的呼吸声，手臂的伤口依旧在隐隐作痛。
空气中，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嗅觉，柳贵生的尸体就那么安静地躺在不远处。
他既希望警察快点到来。
又隐隐担忧，他们来了之后，自己身上的这些秘密，究竟能隐藏多久。
“冷静，林凡，你可是有系统的人。”林凡自我安慰起来。恐慌？后怕？
当然有。
胃里翻江倒海，初次杀人带来的生理性不适让他几欲作呕。但更强烈的，是一种冰冷的清醒。
他穿越二十年，小心翼翼的，不敢行差踏错。可今天，一个通缉犯，一个疯子，就能随意闯进他的家，用枪指着他的头，逼他自残。
凭什么？
就凭他拳头不够硬。
林凡深吸一口气，那股混杂着血腥与硝烟的味道，非但没让他眩晕，反而刺激得他精神一振。
这才是系统傍身的第一天。
仅仅是E级的【岩肤之躯】和【钢化】，就让他从一个普通厨子，变成了一个能反杀A级通缉犯的超人。
“只要有时间，我一定，一定能让所有人，都威胁不到我。”林凡仰望天花板，他，林凡，不可能就此结束！这无比精彩的新人生，才刚刚开始。
大约不到半个小时。
窗外，终于传来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刺耳的警笛声。
数道刺眼的车灯光柱，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笔首地射入屋内，将林凡那张脸照得忽明忽暗。
他知道，真正的“麻烦”，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