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李府抄家的消息传遍京城。苏锦棠站在棠栖居新扩建的绣楼顶层,望着山下蜿蜒如缎的运河,手中的天工令泛着温润光泽。陆沉舟抱着一摞账本推门而入,发间还沾着几片云锦杜鹃花瓣:"西北盐商的账本己经理清,朝廷派来的新绣坊督造官明日就到。"
话音未落,楼下突然传来孩童的欢呼。两人探身望去,只见前日收留的小绣徒们正围着老掌柜学织璇玑纹,院角新栽的杜鹃树间,几只绣着缠枝莲的风筝在风中翻飞——那是李府抄家时,孩子们捡来的绸缎边角料所制。
"当心!"陆沉舟突然环住苏锦棠的腰,将她往后带了半步。一支淬毒的弩箭擦着窗棂飞过,钉入梁柱发出嗡鸣。远处的树林里,隐约可见灰衣人的身影一闪而逝。苏锦棠握紧天工令,眼中寒芒闪过:"看来李婉清的余党还未死心。"
"早有准备。"陆沉舟扬手示意,数十名身着玄色劲装的暗卫从屋顶跃下,循着箭矢方向追去。他掏出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轻轻擦去苏锦棠额角的薄汗,"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交手吗?你用绣针刺破了我的衣袖。"
苏锦棠噗嗤一笑,指尖抚过他腰间的软鞭:"现在倒是你护着我多些。"她忽然想起什么,从匣中取出一卷泛黄的《云锦密录》,"整理李府书房时找到的,里面记载着失传己久的'千机绣'针法。"
夜色渐浓时,棠栖居亮起点点烛火。陆沉舟在绣架旁支起画案,将苏锦棠设计的新纹样描摹成图。窗外杜鹃簌簌作响,混着远处传来的梆子声,恍若当年运河上的摇橹小调。苏锦棠将新绣好的鸳鸯荷包系在他腰间,轻声道:"等平定了余党,我们去江南看真正的云锦花海。"
陆沉舟放下画笔,将她拢入怀中。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案头的天工令上,与绣架上的金线交相辉映。这一刻,岁月仿佛定格在最安宁的模样,而他们的故事,正如这永不褪色的锦绣,在时光长河里绵延不绝。
黎明破晓时分,暗卫们押解着浑身是伤的灰衣人归来。为首的暗卫呈上染血的半块腰牌,上面刻着"玄鹰"二字——正是李婉清豢养的死士标志。苏锦棠着腰牌,目光扫过灰衣人藏在袖中的半截银链,那链子上缠绕的丝线,与她在李府密道发现的织机残留物如出一辙。
"说,还有多少同党?"陆沉舟的软鞭重重甩在青砖地上,惊起檐下栖息的白鸽。灰衣人却突然冷笑,咬破口中藏着的毒囊,黑血顺着嘴角淌落,瞳孔在弥留之际闪过一抹诡异的青芒。苏锦棠蹲下身仔细查看,发现死者舌根处烙着细小的火焰印记,与《云锦密录》中记载的前朝邪教图腾如出一辙。
"此事恐怕不止表面这般简单。"苏锦棠将密录摊开在陆沉舟面前,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半片干枯的曼陀罗花瓣,"千机绣针法需以活人鲜血为引,李婉清收集云锦古籍,难道是想复活传说中的'血绣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