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的夜雾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漫进船舱,苏锦棠指尖抚过玉珏上冰凉的纹路,烛火在十二地支的凹槽里投下诡谲暗影。突然,船身剧烈颠簸,装着解毒香囊的漆盒"哐当"坠地,数十只金尾蜈蚣从缝隙中涌出,猩红复眼在黑暗中泛着幽光。
陆沉舟的剑鞘精准扫过舱壁,玄铁剑刃斩落蜈蚣的瞬间,浓郁的腥气中混进一丝熟悉的曼陀罗香。苏锦棠扯下衣襟裹住口鼻,银针探入蜈蚣尸体,针尖瞬间染黑:"是西域'噬心蛊',李婉清的人竟追到了船上!"
甲板传来暗卫的闷哼声,苏锦棠翻窗而出,正见灰衣人从桅杆上凌空跃下,手中软剑缠绕着金线——那是千机绣特有的蚕丝淬毒线。她旋身避开攻击,绣帕上的并蒂莲纹样突然绽开,银针如暴雨般射向对方手腕穴位。
缠斗间,灰衣人的面罩被剑气削落,露出右颊狰狞的火焰刺青。苏锦棠瞳孔骤缩——这刺青比之前的暗卫更加完整,火焰纹路里还嵌着细小的银针,分明是活人生祭的标记。灰衣人狞笑时,脖颈皮肤下突然浮现蠕动的黑线,整个人竟化作一滩腥臭的黑水渗入甲板缝隙。
"小心!"陆沉舟揽住她腰身向后急退,船板轰然炸裂,数十条锁链从河底破水而出,缠向船身两侧。月光下,对岸芦苇荡中亮起点点幽蓝鬼火,三艘黑帆船上站满戴着青铜面具的人,船头高悬绣着血色凤凰的大旗。
苏锦棠握紧天工令,冰凉的触感从掌心传来:"他们在等月圆。这些锁链...是用活人筋脉混着玄铁锻造的'锁魂链',必须在子时前斩断,否则整艘船都会成为血绣祭坛!"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玉珏的凤凰眼上,十二地支突然迸发金光,与对岸鬼火形成诡异呼应。
运河水面突然沸腾,无数白骨从漩涡中浮起,骨节间缠绕着金线绣的经文。陆沉舟将内力注入剑身,剑气劈开白骨的刹那,苏锦棠看清骨头上的文字——竟是失传百年的《血绣禁术》残篇。腥风卷着曼陀罗花瓣扑来,远处传来空灵的笛声,仿佛有千万人在同时吟唱:"云锦开,血河来,凤凰涅槃绣魂台..."
笛声如无形利刃割开夜幕,苏锦棠腕间天工令突然发烫,烫出的红痕竟与玉珏上的凤凰纹路重合。她望着河面漂浮的白骨经文,突然想起《云锦密录》尾页被血渍晕染的批注:"血绣重生需以天工为引,以命相祭方可破局。"
陆沉舟的剑招被锁链缠住,青铜面具人甩出的金丝网裹着腥风罩来。苏锦棠扯断颈间红绳,将贴身收藏的云锦残片抛向空中。千年蚕丝遇血瞬间化作光刃,切开金丝网的刹那,残片上褪色的凤凰竟舒展羽翼,衔起她指尖的血珠冲向黑帆船上的祭台。
"快!击碎祭台上的血色罗盘!"苏锦棠话音未落,河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无数绣着火焰图腾的陶罐浮出水面,罐口渗出粘稠的黑血,在水面蔓延成巨大的八卦阵图。黑帆船上飘下数十名红衣绣娘,她们空洞的瞳孔里倒映着满月,手中绣针闪烁着诡异的幽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