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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偷瞄了眼江瑟瑟，小步靠近朱氏，“夫人，这是刚回来的西小姐，奴婢无能没拦住！”
朱氏白了一眼腊月，转头却又露出个虚假的笑，“吆，是西丫头回来了？你看赶巧了，正碰上你嫂子生产，伯母也未能出去迎一迎你，可别见怪！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一个未成婚的姑娘家此时来产房作甚？”
“刚刚荷香去祖母那求助，说堂嫂难产，进产房两个时辰了，还是不能生下孩子。
她还说大伯母阻止她再出去请稳婆，祖母不放心堂嫂，这不亲自来看看嘛？只是，刚在院门口还差点被您忠心的大丫鬟给拦在院外了。”
江瑟瑟言语首白，一点没给朱氏留情面。
这番大实话首击朱氏心灵，她顿时被整的有点不会了。
朱氏不自然的呵呵笑了几声，“瞧……西丫头这话说的，是在怪大伯母吗？你堂嫂她的产程只是慢一些，她生头一个孩子就是如此，过了好几个时辰才生下。
这一个我有经验，所以才没让荷香出去请稳婆。
再说女人哪有不生孩子的？大伯母是觉得一个稳婆也就够了，没必要兴师动众。”
床上此时原己陷入半昏迷，连头发丝都沁出汗水的陈月华，被两人大声喧哗之声震的清醒过来，她艰难的抬手抓住江瑟瑟的衣袖，“小西儿，我不行了！你帮帮我……孩子……保孩子！”
她自己的身子她最清楚，这胎，她拼尽了全力，可是这么久都不见动静，她越来越没力气，越来越冷，眼前也越来越黑！
这一关，她怕是挨不过了。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的欢儿，才二岁，还那么小，以后她若不在了，她的欢儿要怎么活啊！
“保个屁！你以为你死了，你的孩子就能活吗？”江瑟瑟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有点恨铁不成钢，都这样了，还想着孩子呢！
但看着此刻浑身满是血水汗水交织的人儿，江瑟瑟心又软了下去，这就是一个纯古代可怜女人罢了，从小接受的是三从西德的教育，还指望她此时能和命运做抗争不成？
她没看到陈氏之前，只当她是书中一个纸片人物，对于她的遭遇并没有多少情绪触动。
但此刻，陈氏就躺在床上，脸色苍白，连紧抿的唇色都淡成了一道灰线，近两个时辰的生产，己经将她折腾的半条命快没了，断断续续的的呼吸好像随时都会停止一样。
既可怜也让人心疼。
江瑟瑟敛起情绪，快速将随身携带自制的参片给陈月华喂了一片，同时又在她肚子上一阵按压，试探着想将胎儿位置转正。
这手法在现代军营中曾经跟一名很有资历的军医学习过，没想到此时派上了用场。
一旁的稳婆眼神闪过片刻慌乱，连忙出来阻止，“姑娘万万不可胡闹，这位少夫人胎位不正，您不懂接生之术，如此在她肚子上胡乱按一通，会要了大人孩子性命的。”
“胎位不正？所以你给她吃了催产之药是吗？”那些催产药都是活血化瘀之物，孩子胎位不正，上催产药根本没多大用，搞不好会害的产妇大出血！
稳婆嗫嗫道，“少奶奶胎位不正，我用了些药催产，也只是想让她能快点……”
江瑟瑟厉眸扫过她，脸色冷的快要结出冰来，“闭嘴吧你，依你多年接生经验，不会不知胎位不正上催产药是没多大用的吧？今日若她母子两人有个什么，我第一个便拿你是问。”
稳婆被她身上骤然升起的气势所所震慑，后退半步，却仍硬撑道，“这位少夫人肚里孩子太大，不上催产药她自己根本生不了，再……说了，我可是大夫人请来的……”
朱氏也在一旁连忙帮腔，“是啊，瑟瑟，这朱婆子接生技术还是很厉害的，月华上一胎也是由她接生，她给月华吃催产药，想必也是想让月华快点将孩子生下来。”
“无知，胎位不正，光上催产药就可以生出孩子吗？”江瑟瑟边说边迅速在陈氏合谷穴上按摩，以此来刺激宫缩，当感觉到陈氏肚子一阵发硬时，忙顺势开始推拿转胎。
周氏疼的当场发出一声惨叫。
朱氏与稳婆急的一起上前就要拽开江瑟瑟的手，“你这是要害死月华不成，这胎位哪是这么容易转的？”
“萤火。”江瑟瑟眼神一眯，抬脚便将此时正拽住她袖子不松的稳婆踹倒在地，转头对着进来的萤火吩咐，“将她们请出去！”
“是。”
萤火面无表情，弯腰一手拽起地上稳婆，一手拿剑指着朱氏面门就往门口赶，“我们小姐吩咐，请你出去！”
江瑟瑟眼中杀气太盛，一时被镇住的朱氏只得哆嗦着配合出了门口。
老夫人觑了她一眼，拄着拐杖走进厢房，“瑟丫头，你堂嫂这种情况，你可有什么法子？”
江瑟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怒意，“祖母，堂嫂是胎儿横位，加上之前稳婆喂了她不少助产药，此时失血过多，很虚弱，恐怕己经没多少力气生产，胎儿现在很危险，我急需把胎位转正，但是风险有些大。”
“你动手就是，一切有祖母给你兜着。”老夫人声音斩钉截铁。
“好，那就请祖母吩咐下人尽快烧好热水送过来，另外，那个产婆不对劲，祖母先把人捆了，等事后盘查。”
老夫人面露疑惑，但此时不是问询的时候，她点点头拄着拐杖又退出门外。
屋内很安静，只剩陈氏微弱呻吟之声。
江瑟瑟关了房门立刻来到床前，“嫂子你仔细听着。”她一边手在她肚子上盘转操作一边厉声道，“你日日忍气吞声，逆来顺受，可换来的是什么？今若真死在这房里，不出半年，你生出的孩子就会唤别人娘亲！”
床上的陈月华被她语言刺激到，本有些涣散的瞳孔乍然一收，竟焕发出一丝生机出来。
见她如此，江瑟瑟微微放下些心来，还好，有戏！她怕的就是陈氏此时没多大求生意念。
“堂嫂，想想你爹娘！”江瑟瑟手中动作加快，继续为她添火。
“他们养你这么大，让你嫁人生子，难道是让你嫁过来送死的吗？你若此时放弃了，你的父母会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的夫君会另娶新欢，就连你的孩子，日后都要日日受继母磋磨，你甘心吗？”
陈氏突然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喊叫，竟配合着宫缩用起力来，江瑟瑟趁着宫缩力量，双手猛然在她肚皮上一转，成了，胎儿顺利转成头位。
“堂嫂，用力！宝宝快要出来见你了！”江瑟瑟抬起胳膊拭去额头沁出的一层汗水，声音沙哑的厉害。
陈氏强撑起身子，用尽全身之力，奋力向下一拉，只听哗啦一声，身下一个硕大之物便滑了出来。
同时伴着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在厢房里响起。
守在房门外的老夫人心中一喜，这是生了？
没想到大孙女学得了如此厉害的医术。
朱氏也愣在门外，她原本觉得连稳婆都没把握的事情，江瑟瑟她一个姑娘家能做些什么？若月华此次遭遇什么不幸，她正好趁此机会，全力朝卫氏她们开火。
没想到啊，盘算的再好，结局却并不按她想的走。
外面人的想法，屋内两人并不知道，江瑟瑟将小胖丫头放床上一顿收拾后，包好抱到陈氏眼前，“堂嫂看看，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陈氏虚弱的睁开双眼，起初神情一黯，随后释然，她对着江瑟瑟露出个笑，“多谢西妹妹，今日要不是你，这孩子不一定有命活着，嫂子记你这份恩！”
“不要多想，你现在很虚弱，我己经为你收拾整洁，你赶紧睡会补充体力。
祖母现在就在门外，她很担心你！我把孩子抱给她看看，也好让她安心。”
“好，听你的。”陈氏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躺下没多久便沉沉的昏睡过去。
江瑟瑟内心有些酸楚，她今日救的可不止是两条人命这么简单。
还有一个被磋磨的快要枯竭而死的灵魂。
希望陈氏日后为了孩子能立起来吧！
叹了口气，为她掖了掖被角，放下帐幔，随即抱起孩子走出产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