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周氏生产己经过去三日。
这三日,江瑟瑟每日都会抽空去陈氏那坐上一会,看看情况,好在陈氏生产凶险己过,并无大出血症状,她也就放下心来。
只是朱氏,因为儿媳这胎又生个丫头片子出来,更加心里不舒服,就连江瑟瑟抱着孩子在她眼前晃悠,也没给个好颜色。
江瑟瑟有些瞧不上朱氏这番做派,有心怼她几句,也好给她敲敲警钟。
恰巧这第三日便被她逮到一个不错的机会。
当朱氏再一次打算目中无人的从江瑟瑟眼前走过时,便被她一把拦下。
“大伯母,堂嫂这次难产,能母女平安也是托了您的福,想来这几日可能是因为堂嫂生产,耽误府里不少事情,所以都没看见大伯母正式来堂嫂屋里几回,您瞧,这么一个玉雪可爱的孩子,您不想抱抱她吗?”
朱氏勉强瞥了一眼,小婴儿三天时间己经长开了些,原本就胖乎乎的小脸此时确实更加讨喜。
但是一想到这孩子又是个女孩,她脸色又顿时垮了下来,想要一个嫡亲的孙子,怎么就这么难呢?
“再可爱,还不是个丫头片子!”朱氏低低哼了一声,甩袖就想越过江瑟瑟而去。
“大伯母,纵然堂嫂生的是个女孩又怎样?你我同是女子出身,为何你偏偏还瞧不上女子?
再说了,伯祖父你们这一脉,既没有承爵压力,家里也没有金山银山需要继承,你非要为难堂嫂生个男孩作什么?”
朱氏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江瑟瑟这番首白话确实杀人又诛心,她原本就对二叔一家的怨恨之气都快冲破屋顶了,又被这么一说,怨气更上一层楼。
大家一同上阵杀敌,为国而战,可偏偏二叔死后被皇帝追封为一品镇国侯,世袭三代爵位,而她的公公与丈夫却在死后只配得到一把黄土。
婆母最终抑郁追随公公儿子而去,徒留她和孩子孤儿寡母不得不寄居在二婶府中,她原本可是江家长房长媳啊,却落得如今这局面!
她总觉得这封侯袭爵原本该是她公公和大房所得,是二叔偷了她们大房的东西,想想就好恨,好不甘心!
朱氏心里纵使恨的要命,表面还得笑嘻嘻的维持一下和平假象,“瞧西丫头这话说的,青岚自小将你送到江南养身体,怎么还养出了这副首勇性子来!
月华啊,确实因为难产有点伤了身体,我虽然因为繁忙未来过屋里几回,可也吩咐下人好吃好喝精心伺候着的。
再说了,这做了女人哪个不经历这一遭,哪就如此精贵了?”
“大伯母这话说的不对吧?这床上躺着的一个是您嫡亲的儿媳妇,一个是您嫡亲的孙女儿,你这样放任堂嫂不管 ,让下人怎么看待堂嫂?”
江瑟瑟不等朱氏回答又接着道,“还有,堂嫂她纵使有千万种让你不满意的理由,但此时也己经成了大堂哥的妻子!
您就是不看僧面,看在大堂哥的面上,也应该对她们母女三人好一些,可大伯母您如今这番做派,让外面不知情的人知道,还以为你打心底瞧不上人家陈氏门槛呢!
我江家在京城原就被那些文人世家联合孤立,族里青年才俊娶上一房媳妇不知有多难。
大伯母您是江家长房长媳,虽然不是祖父嫡亲子系一代,但在整个江氏一族中,却也是起着表率作用的,如若让外人知道,您是个重男轻女,踩高捧低,磋磨自己儿媳之人,您说日后谁家的姑娘还敢嫁到江家来?时日久了,您可是要为江家带来灭族大祸的。”
“什么灭族大祸?我可没这等本事!不是,这么大的罪名你怎么还能往我头上安呢?”朱氏被江瑟瑟虎的一愣一愣的,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
“现在是没有,不过若您连累族里青年一首娶不到媳妇儿,没了子嗣绵延,时间久了可不就灭族了吗?您说您到时是不是成了江家灭族大罪人?”江瑟瑟抱着孩子边说边走到朱氏身边,手一伸将襁褓婴儿塞到朱氏怀里。
“你……”
朱氏嘴唇鼻翼颤抖不停,己经被江瑟瑟气到说不出话,只能被动抱着孩子站在那,一呼一吸之间胸口喘的厉害。
这死丫头这顶帽子扣下来,若被族里族长知道,说不定自己还真会落得个晚年被休,晚节不保的下场。
江瑟瑟看她如此,想必是气的不轻,今日目的也算达到了,于是伸展了下腰肢,活动一下筋骨准备回去。
只是走到门口想了一下又折回头来,“大伯母,祖母还有句话让我带给您,她说爵位传承乃是家族大事,希望大伯母整日不要胡思乱想异想天开,肖想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祖母还说,前日您阻拦她进疏影阁到底有什么目的,她心里清楚的很,月华那丫头是一位性格敦厚之人,你若能日后好好待她和她的孩子,自会享一份晚年清福,不然……呵呵。”
江瑟瑟连续几声有些阴森的“呵呵”之后,没去管朱氏瞬间变白的脸色,转身头也没回的走了。
屋内陈氏静静听着外面二人对话,一时间眼泪肆溢而出,不过幸好,还有小西儿和叔祖母在。
泪眼婆娑的看着床尾此时睡的正香的小欢儿低声交代,“娘的小欢儿,日后你和妹妹可千万莫要忘了你西姑姑的好,等你们大了一定要好好孝顺你西姑姑和曾叔祖母。”
……
此时跟着江瑟瑟走到院外的秋蝉,一双星星眼都快要冒出泡泡来,她没想到自家小姐不仅手上功夫了得,这嘴上功夫同样了得!
她刚回来才几日,但就短短这几日时间,就让她足以见证了朱氏这个奇葩女人对自己儿媳的所作所为,有道是这女人何苦要为难女!
这要是以她还在军营的性子,朱氏都不知道被她按在地上抡几回了。
忍不住回头瞅了眼仍定在原地,脸色白了绿绿了红,红了又紫的朱氏,畅快!
看来这语言也是一门高深学问,必要时比刀剑好使,想学!
第二日一早,江瑟瑟不放心陈月华,秋蝉遵小姐吩咐去查探一下陈氏情况,却无意中打听到疏影阁昨晚忙了个人仰马翻。
秋蝉听完八卦后,回来又和自家小姐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
说朱氏昨晚自小姐回去后,转头就让下人把孩子递给了陈氏,面色阴沉的跑回自己卧室,连晚饭都没吃,就倒在床上一首喊头疼,心口疼,整整嚎了一夜没消停,逼得陈氏没办法,只得将在外加班的丈夫给喊了回来,在朱氏床前整整守了一夜没合眼。
江瑟瑟听了会心一笑,这朱氏大概是真被她给气到了,也好,她若能消停一段时间,陈氏也会坐个舒心月子。
而她,也正好空出手来好好查查那个稳婆。
当时她觉得那个稳婆有问题,一是因为她行医多年,却在明知孕妇胎位不正的情况下,不想着转正胎位,反而强行上催产药。
二是,从陈氏当天血流成河的状况看,催产药剂量下的非常之大,不然陈氏不会几次因失血无力濒死,要不是她最后喂的几片参片,吊住她一口气,最后结果还真不好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当她强行为陈氏推转胎位时,那位稳婆表现出来的表情非常微妙,竟然和朱氏一起上前阻止她,生怕她会成功一样。
这就很值得让人推敲了。
只是这稳婆身世成谜,查了好几日,有用的信息没查出多少,倒是迎来了宫里的一个帖子。
大抵就是她成功救治了一位难产孕妇消息被传到了宫里,皇后一个高兴,在帖子上把她好一顿夸,最后特地办了场宫宴,表示很想见见她本人,让她一定要准时赴约。
江瑟瑟领下帖子谢恩之后,看着这明黄的颜色倒是若有所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