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海市西郊的云家老宅飘着细雨,苏御捏着发烫的手机站在青石板路上,屏幕里是母亲云婉清发来的十六字密令:「亥时三刻,祖祠焚香,勿带随从。」
他望着门楣上「商道同源」的鎏金匾额,指尖无意识着袖口的潜龙纹——自从在议会听证会挫败天澜宗,母亲己经半个月没搭理他了。推开雕花木门时,檀香混着旧书的霉味扑面而来,年近五旬的云婉清正对着供奉着云家初代家主的神龛擦拭铜灯,耳垂上的赤金算盘坠子随动作轻晃,在光影里投下细碎的棱形光斑。
「妈,您这是要搞封建迷信?」苏御扯过蒲团坐下,目光扫过神龛两侧的对联:「算尽天下财不露锱铢,谋遍世间局暗藏经纬」,右下角落款正是云家祖传的「商道灵瞳」印记。
云婉清转身时手中多了个檀木匣:「少贫嘴。你父亲失踪前最后一次回家,就是在这神龛前开了灵瞳。」匣盖掀开的瞬间,三枚嵌在丝绒里的琥珀色眼瞳突然发出微光,中间那枚瞳孔竟隐隐浮现出灵币流动的波纹。
苏御挑眉:「传说云家先祖能透过灵瞳看见商业因果线,比如某笔生意是亏是赚,某个商会会长有没有藏私房灵币——」
「不止如此。」云婉清将中间那枚眼瞳放在他掌心,凉意顺着纹路爬满指尖,「商道灵瞳看的是『交易本质』。小到街头摊贩的讨价还价,大到两个国家的灵矿贸易,在灵瞳里都是一条条明暗不一的金线。越明亮的线,说明交易背后的利益链越纯粹;若是发黑打卷……」她忽然盯着苏御的眉心,「比如你最近和丹翁换购『聚灵散』的交易,金线里怎么缠着血煞盟的黑雾?」
苏御手指一抖,眼瞳差点滑落。三日前他确实用三枚下品灵石从丹翁那里换了五瓶聚灵散,却不知母亲竟能透过灵瞳看到交易背后的暗流——丹翁的药庐上个月刚遭血煞盟探子光顾,难道那批聚灵散被下了咒?
「别紧张,我让冷锋去查了。」云婉清递过一面青铜镜,镜面中央刻着密密麻麻的算盘纹路,「现在试试,用灵瞳看镜中的自己。」
苏御将琥珀眼瞳贴在眉心,刹那间世界仿佛被泼了层金粉。镜中的自己周身缠绕着无数细金线,胸口商修双脉的位置尤其明亮,却在左腕处发现一缕若有若无的银线——那是三天前在潜龙会总部,他悄悄给受伤的林羽暗卫塞 healing 灵币时留下的。
「原来灵瞳还能看人情债。」苏御摸着下巴轻笑,忽然瞥见镜中自己的瞳孔里闪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某个穿着墨绿旗袍的女子正站在御云矿业的文件柜前,指尖在一份《海外灵矿运输路线图》上点了三下。
「停!」他猛地扯下眼瞳,冷汗浸透后背,「那个女人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灵瞳里?」
云婉清凑近镜面,瞳孔微微收缩:「是『商业因果投影』。御云矿业最近是不是来了个新的财务总监?姓叶,自称海外留学回来的?」
半小时后,苏御坐在御云矿业顶楼的办公室里,面前摊着二十三份员工档案。灵瞳的余韵还在视网膜上跳动,那个墨绿旗袍的身影此刻正对应着档案里的「叶灵,24岁,哥伦比亚商修学院优等毕业生,精通十三国灵矿贸易条例」。
他指尖敲了敲桌上的监控玉简,画面里叶灵正抱着账本穿过走廊,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规律的节奏。忽然,她在拐角处停住,从手袋里摸出枚银币大小的圆盘——正是血煞盟用来干扰灵脉监测的「商道隔音碟」。
「有意思。」苏御勾着嘴角打开抽屉,取出半块刻着潜龙纹的令牌,「陈秘书,把叶总监请来,就说我要和她聊聊『海外灵矿运输中的损耗率优化方案』。」
五分钟后,敲门声响起。叶灵推门而入时带着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只是在看见苏御桌上摊开的《商道灵瞳密卷》时,睫毛不可察觉地颤了颤。
「叶总监对云家祖传秘术很感兴趣?」苏御指了指她手袋里若隐若现的银色流苏,「我记得哥伦比亚学院的教材里,可没教过怎么用隔音碟屏蔽灵脉监测。」
叶灵的微笑瞬间凝固,手袋里突然飞出三张符纸——正是第63章里苏御用来坑焚天盟的「商业诅咒符」改良版。然而符纸刚飞到半空,就被苏御掌心的灵币金光震成齑粉,他身后的青铜镜里,叶灵周身的金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
「看来我们的叶总监,不仅精通财务,还擅长当商业间谍?」苏御晃了晃手中的琥珀眼瞳,「要不要猜猜看,你刚才在文件柜前点了三下运输图,在灵瞳里是什么样子?就像只偷腥的小狐狸在账本上踩了三爪子。」
叶灵忽然轻笑出声,旗袍领口处浮现出淡金色的商道纹路——竟是和云家灵瞳同源的「商道伪瞳」。她指尖在空气中划出算盘轨迹,苏御眼前突然闪过无数幻象:自己在拍卖会上抢红莲玉髓、在潜龙会年会布下灵阵、甚至在天道裂隙前和林羽并肩而立的模糊画面。
「原来云家的灵瞳真的能看见因果线。」叶灵的伪瞳在灯光下泛着琉璃色,「不过苏大少爷,你以为我来偷运输路线图?错了。」她忽然贴近苏御耳边,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垂,「我是来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和『那个东西』签订了契约。」
苏御瞳孔骤缩——她说的「那个东西」,正是第75章里那封匿名信提到的「反派系统」。青铜镜中的金线突然疯狂扭曲,他看见叶灵的袖口闪过半枚焚天谷的离火印记,却又在下一秒被商道纹路覆盖。
「停。」云婉清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手中的檀木匣正发出蜂鸣,「叶小姐,你父亲叶明轩,是不是二十年前在焚天谷海外分部当过大长老?」
叶灵猛地转身,伪瞳光芒骤暗。这个在商修界传闻「算无遗策」的云家主母,此刻正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她:「你以为用伪瞳遮住焚天谷印记就能骗过灵瞳?当年你父亲临终前,可是托我照顾你——」
「够了!」叶灵突然扯下旗袍领口的伪瞳贴纸,露出底下暗红的火凤凰胎记,「我来只是想知道,苏御的商修双脉,是不是真的能连接到『天道棋盘』。」她盯着苏御掌心的琥珀眼瞳,「因为我父亲临终前说,只有集齐云家灵瞳、苏家双脉、还有……」
「还有林羽的焚天九变。」苏御忽然接口,灵瞳中闪过第80章龙渊秘境的祭坛画面,「你们叶家和焚天谷的恩怨,我没兴趣掺和。但你最好记住——」他忽然露出反派专属的危险笑容,「在我的商业帝国里,间谍有两种结局:要么成为我的首席财务官,要么……」他指了指窗外的灵币喷泉,「成为喷泉里的第999枚镀金灵币。」
叶灵盯着他眼中跳动的金芒,忽然笑出声来:「苏大少爷,你以为我会怕?你别忘了,三天前你给林羽暗卫的 healing 灵币里,我己经种下了——」
「种下了血煞盟的追踪咒?」苏御晃了晃手机,屏幕里是冷锋刚发来的密报,「抱歉,我用丹翁的聚灵散当药引,早把咒术转移到你送给我的那盆灵兰上了。现在那盆花正在财务部吸收灵气,而你的伪瞳贴纸……」他举起从叶灵手袋里顺来的银色圆盘,「其实是我改良过的『商道窃听器』。」
办公室里突然陷入寂静。云婉清轻轻叹气,将檀木匣收进袖口:「小御,你父亲当年就是太爱算计,才会在寻找商修本源时失踪……」她忽然看向叶灵,「丫头,你父亲留下的笔记里,有一页画着和苏御收到的匿名信一样的天道裂隙图案。」
叶灵的瞳孔猛地收缩。苏御注意到她攥紧的手心里,正躺着半枚刻着「商」「修」二字的残破玉佩——和他在龙渊秘境发现的祭坛纹路一模一样。
「看来我们都需要彼此的情报。」苏御站起身,指尖凝聚出一枚泛着金光的灵币,「合作还是对抗,叶总监?我给你三秒钟考虑。」
叶灵盯着那枚灵币,忽然伸手接过:「三秒?你这谈判技巧可比你父亲差远了。」她转身时旗袍下摆扫过苏御的办公桌,「不过……我倒想看看,你这个『反派大少爷』,到底能把这盘天道棋局下成什么样。」
房门关闭的瞬间,苏御掌心的琥珀眼瞳再次发热,镜中浮现出叶灵走向电梯时的背影——她的腰间,不知何时多了枚刻着「第六卷」字样的玉简。
云婉清忽然凑近他耳边:「看见她腰间的玉简了?那是你父亲当年在海外黑市淘到的残卷,上面写着『气运之女叶灵,商道灵瞳与焚天血脉的共生体』。」她顿了顿,「小御,你有没有想过,你和林羽的对决,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天道摆好的商业棋局?」
苏御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想起第75章天澜宗后山的奇遇——碑文上「商修焚天,双脉共生」的记载,此刻正和叶灵的胎记、玉简上的字迹渐渐重合。他忽然轻笑出声,将灵瞳放回檀木匣:「如果是棋局,那我就做那个掀翻棋盘的人。反正……」他指尖划过掌心的潜龙纹,「反派大少爷的字典里,从来没有『注定』二字。」
雨声渐歇,云家老宅的神龛前,三枚琥珀眼瞳突然同时亮起,在地面投出巨大的算盘虚影。某个穿着墨绿旗袍的身影正站在虚影中央,指尖翻动着一本封面写着「第六卷·气运之女」的皮书,嘴角勾起和苏御如出一辙的危险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