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的康养中心实验室亮如白昼。林医生将离心机转速调到最大,玻璃管里的紫色孢子样本在强光下泛着诡异油光。"确认是基因编辑过的丝状菌。"他指着电子显微镜图像上鞭毛状的突起,"能快速分解植物纤维素,但......"
"但对人体无害?"齐小美扯开第三罐功能饮料拉环,眼底的血丝在屏幕蓝光下格外明显。她面前的三个显示器分别显示着水利局的山洪预警图、药田土壤成分分析,以及明眸医药的专利数据库。
林医生的喉结动了动:"暂时没有致命性,但吸入者会出现短期记忆紊乱。"他突然调出张脑部CT,"就像张叔被控制时的状态。"
药田旁的临时指挥部设在老槐树下。石宇辰用防水布裹着卫星电话,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流进防护服领口:"省疾控的专家团队被堵在高速上了,我们只有西小时。"脚边的水位监测仪发出刺耳警报,混着孢子的山洪离药田仅剩两公里。
春梅突然掀开雨棚帘子,怀里抱着赵大爷编的巨型芦苇滤网:"用这个!"她摊开的设计图上标注着双层筛孔结构,"第一层滤泥沙,第二层涂白姨配的药膏!"图纸边缘还粘着驴肉火烧的油渍,显然是连夜赶制的。
白素贞在药材仓库里翻找的声音像场暴风雨。老太太的银簪别着刘海,唐装下摆掖在裤腰里,正把成捆的黄芩根往粉碎机里塞:"三七、野菊、松针......比例按《疫疹一得》加减!"她突然扔给王铁柱个铜秤,"愣着干嘛?去把过滤网加热到六十度!"
石建国的咳嗽声从仓库阁楼传来。老人趴在三十年前的实验记录上,老花镜片反射着台灯暖光:"找到了!83年普查队用石灰水控制过类似真菌......"钢笔尖突然在某个数据上画出重重圆圈,"但需要配合超声波震荡!"
齐小美的高跟鞋踩着泥水冲进来时,防护服上溅满泥点:"无人机群五分钟后到达!"她晃着手机上的审批文件,"但环保局只批准使用生物降解剂!"
"用这个!"白素贞举起刚熬制的褐色药膏,浓烈的艾草味瞬间盖过雨腥气,"黄芩素配合松油醇,物理吸附孢子!"老太太的手背被烫出水泡,药膏正顺着纱布往下滴。
决战在药田入口打响。八架无人机悬停在泄洪道上空,投弹舱里塞满浸过药膏的芦苇团。王铁柱操作的改装洒水车喷出超声波水雾,高频声波震得人牙根发酸。春梅带着妇女们沿田垄铺设滤网,智能手环的警报声与雷声混成一片。
"三号机药剂不足!"技术员的喊声被风雨撕碎。石宇辰抓起备用药剂包就要冲,却被齐小美用安全绳拴住腰:"活体样本更重要!"她指向那几株特意保留的紫光黄芩,此刻正在防护罩里疯狂生长。
山洪冲破最后一道屏障时,时间仿佛静止。混着孢子的泥浪撞上第一层芦苇滤网,深褐色的药膏迅速变成靛蓝色。"PH值突变!"林医生的监测仪疯狂闪烁,"有效!吸附率87%!"
但欢呼声还未响起,春梅突然发现防护罩里的紫光黄芩正在枯萎。石建国拄着铁锹踉跄跑来,手里攥着半截老式温度计:"地下水温异常!有人破坏了地热管道!"
康养中心地下室,张叔蜷缩在监控盲区。他颤抖的手指正拧开某个阀门,墙上的管道图显示这是温泉循环系统的中枢。"他们答应给小妮子换肾......"男人的眼泪砸在锈蚀的阀轮上,腕间还戴着女儿编的芦苇手链。
齐小美破门而入时,高温蒸汽正从裂开的管道喷涌而出。她扑向控制台的瞬间,三十年前的应急手册内容闪电般掠过脑海——那是上周整理档案时无意间扫过的页面。
"关B阀!开C区泄压!"女人的尖叫与金属碰撞声交织。当红色警报终于转为绿色时,她瘫坐在滚烫的地板上,发现智能手表的健康监测功能正在疯狂报警。
黎明前的药田里,最后一波山洪终于退去。白素贞的银针在石建国颈侧颤抖:"撑住!"老人躺在一堆湿漉漉的诊疗记录上,手里还攥着撕下的半页纸——83年的水质报告边缘,有个潦草的签名正在渗水晕开。
"是赵老板......"石宇辰盯着那个化名签章,"他二十年前就参与过药材走私!"无人机的探照灯扫过狼藉的药田,忽然照亮田埂下某个反光物——半埋在泥里的老式胶卷盒,表面刻着模糊的"白静茹"三个字。
春梅默默捡起胶卷盒,指尖触到内层夹缝里的金属片。那是半枚1983年的五分硬币,锯齿边缘还粘着干涸的血迹。更深处,折叠成方块的油纸上,褪色钢笔字记录着令人心惊的配方比例。
雨停了,康养中心的警报仍在嘶鸣。齐小美靠在布满水雾的玻璃幕墙上,看着急救车红蓝闪烁的灯光渐行渐远。她解锁手机,给某个加密联系人发出信息:"启动二号预案,我需要1983年全省药材批文档案。"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石宇辰在太行山洞发现了新鲜脚印。那串脚印绕过警戒线,径首消失在智能灌溉系统的检修井方向。他蹲下身,在潮湿的井盖上发现半枚带泥土的鞋印——与张叔工靴的纹路完全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