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东海的风雨渐渐停歇，海面上的白雾散去，露出支离破碎的海岸线。
海面映衬着天际残留的雷光，天地间一片肃杀。
裴汀雪怀抱着林清玄，湿透的白裙紧贴着她的身躯，沾染的血迹被雨水冲刷，晕开一抹刺眼的淡红。
她低头凝视着林清玄苍白的脸庞，泪痕未干，指尖轻轻抚过他冰冷的脸颊。
宁婉站在一旁，目光复杂地扫过裴汀雪，又落在林清玄身上。
她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叹息一声，将酒壶递到唇边，仰头灌了一口。
“这酒怎么喝不醉啊......”
她叹了口气，然后朝着裴汀雪低声道：
“师妹，咱们……回去吧。”
裴汀雪没有抬头，像是没听见。
她轻轻将林清玄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动作轻柔。
她的声音低不可闻，带着颤抖：
“好......好......”
宁婉话语一哽，目光闪过一抹不忍。
她蹲下身，轻声安慰道：
“汀雪，他命硬得很。你也听那强大女子说了，他没那么容易……你别急坏了身子，到时候他醒了，看你这样该多难过。”
裴汀雪的眼眸微微流转，她抬头，湿漉漉的青丝贴在脸侧，遮住半张清丽的面容。
她站起身，动作小心翼翼。
宁婉施展一道法力，化作一团柔和的灵云，将林清玄的身躯放上。
两人对视一眼，宁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走吧，师姐还在呢。”
……
寒山如故。
雪隐峰上，苍松挺立。
裴汀雪将林清玄安置在自己的秀榻上。
床边燃起一盏烛灯，昏黄的光晕映在她脸上，勾勒出她清冷的轮廓。
她坐在床侧，有些失了魂般的看着林清玄发呆。
有人推门而入。
宁婉手里端着一碗刚熬煮好的汤药，柔声道:
“师妹......给他喂点药吧。”
宁婉将碗递过去:
“这是我在在太玄门宝库里换的安稳元神的圣药，喂他喝一些吧。”
裴汀雪迟缓的接过碗，宁婉看着林清玄那面色如玉的脸颊，心中还是有些黯然。
这番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自己这师侄刚刚打的天地都快毁灭了，区区太玄门的疗伤药对他真的有作用吗？
她不知道。
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至少，要让如今失了魂般的裴汀雪认真起来。
裴汀雪舀了一勺汤药，凑到林清玄唇边，圆润的唇在药上轻轻吹了吹，将药液喂进他口中。
宁婉默默看着，那往日里不曾有过一丝烦恼的脸蛋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师姐……”
裴汀雪突然开口。
“如果，清玄真的醒不来......”
宁婉一愣，赶紧上前。
拍了拍她的肩：
“傻丫头，哪那么容易……”
她刻意顿了顿，没有说出那个“死”字，而是挤出一抹笑道:
“他肯定会醒的。”
裴汀雪低头，目光落在林清玄的手腕上，那道【同心结】的红绳依旧系着。
她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皓腕上红绳，低声道：
“嗯......我们约定过的。”
宁婉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只觉得心里也难受着，索性盘腿坐下，靠在床边。
选择了老办法，她掏出一坛酒，拍开封泥，姿态肆意的灌了一口酒，装作无奈道:
“没想到，我这师侄竟然能强到这种地步，真是......骗的我们好苦。”
裴汀雪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轻声道：
“他总是这样……总瞒着我。师姐，你说他还瞒着我什么？那红裙女子……她似乎知道些什么。”
宁婉的眼神闪了闪，手中的酒坛悬在手心。
她低头沉吟片刻，才缓缓道：
“汀雪，有些事，不是他不想告诉你，是他没法说。那个女人……她和清玄，像是以前认识，你别多想，等他醒了，自然会给你答案。”
裴汀雪沉默了。她低头看着林清玄，目光柔和中带着一丝倔强：
“不管他瞒了什么，他是清玄，我的徒弟……也是……我的道侣。”
她的话语顿住，最终低声道：
“我要他醒来，亲口告诉我一切。”
宁婉心中暗叹。
只觉得这压抑的氛围实在让她难受至极。
她找了理由脱身，推门而出，寒风裹挟着雨气吹进殿内。
她回头。
望着那道清冷的白衣身影，再次叹气。
喃喃道：
“傻丫头，情之一字，最是磨人。”
......
“吱呀”一声。
门被推开，一道火红的身影急匆匆的走进来，衣袂翻飞，成熟的身子像是熟透的。
丰腴女子一袭红裙，眉眼如画，媚态天成，眉眼却带着掩不住的疲惫。
她目光落在床上的林清玄身上，瞳孔猛地一缩。
“清玄……”
慕容明凰带着一丝不可置信。
她快步上前，媚眼中泛起一层水光。
她咬紧唇，声音颤抖：
“汀雪，他怎么回事……”
裴汀雪闻言，失神的俏靥抬起，目光带着几分茫然。
她低声道：“明凰姐……你出关了？”
慕容明凰圆润的胸口剧烈起伏，似在压抑着情绪。
她上前一步，盯着林清玄，声音带着些急躁道：
“为何……为何他现在这样？！”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媚眼中泪光闪烁，情绪像是绷紧的琴弦。
裴汀雪微微一怔，似是被她的质问的语气刺痛，娥眉轻蹙，低声道：
“我现在也说不清楚......”
“你！”
慕容明凰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声音带着哽咽：
“你倒是说啊，他现在到底怎么......”
她的话戛然而止，像是意识到自己说的狠了。
于是猛地咬住唇，转过身去，肩膀微微颤抖。
殿内的气氛骤然凝重，灵灯的光影摇曳，映得两人的身影分外孤寂。
裴汀雪静静的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低声道：
“明凰，是我不该自作主张，带着他出门。
若你觉得责骂我能让你好受些，那就责怪我吧。”
慕容明凰一愣，像是被这话浇灭了满腔的情绪。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终究只是颓然地垂下手，泪水无声滑落。她低声道：
“汀雪，我不是要怪你……我只是……我只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