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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血为引，以魂为桥。”艾琳用古老的亡灵语吟诵着，“沉睡于此的战士们，听我呼唤……”
法阵的光芒突然暴涨，清奈不得不抬起手臂遮挡刺目的蓝光。当光芒稍弱，她放下手时，眼前的景象让她灵魂之火都为之一颤。
整个荒原上，无数幽蓝色的光点从地下升起，如同倒流的星辰。每一个光点都在空中逐渐成形，化作一个个半透明的人形——这些少女亡魂全都穿着残破的血玫瑰军团制服，胸前别着那朵标志性的红玫瑰。
“她们……”清奈的声音哽住了。
“我的战友们。”艾琳的声音颤抖着，眼中闪烁着泪光，“血玫瑰军团第三大队，共西百七十二人，全部战死于此。”
亡魂们静静地漂浮在空中，目光都集中在艾琳身上。她们的表情从迷茫逐渐变为认出故人的惊喜。一名年轻的女性亡魂最先飘过来，她看上去不超过二十岁，金色的短发在灵体状态下依然闪耀。
“艾琳前辈？”她难以置信地伸出手，虽然无法真正触碰，但这个动作己经让艾琳的泪水夺眶而出。
“莉莎……”艾琳的声音破碎不堪，“你……你还记得我们约定的暗号吗？”
年轻的少女亡魂微笑着做出一个复杂的手势：
“‘玫瑰即使凋零，花香永存’，对吗？”
艾琳再也控制不住，单膝跪地，泪水打湿了面前的土地。更多亡魂围拢过来，呼唤着她的名字，讲述着当年的往事。
清奈站在一旁，感到自己眼眶中的灵魂之火也因这场景而波动不己。
就在这时，亡魂们突然安静下来，自动分开一条路，一个高大的女性身影从远处缓缓飘来。她比其他亡魂更加凝实，身上的军官制服也更为完整，一头火红的长发如同燃烧的旗帜披在身后。
“玛……玛格丽特将军……”艾琳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被称作将军的女性亡魂停在艾琳面前，威严的面容上浮现出温柔的微笑。
“艾琳·血棘，我的副官，你终于回来了。”
艾琳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她低下头，声音中充满自责。
“将军……我辜负了您的期望……我没能保护好大家……”
玛格丽特将军摇摇头，虚幻的手轻轻拂过艾琳的发梢，虽然没有实体接触，但这个动作却让艾琳猛地抬起头。
“傻孩子，你做得很好。”玛格丽特的声音温和而坚定，“正是因为你活了下来，血玫瑰的精神才得以延续。”
艾琳眼眶中的泪水更加汹涌。
“但我是被亡灵法师转化的怪物……我不配……”
“不。”玛格丽特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艾琳，看着我。你知道为什么那天我会把你推入那个魔法阵吗？”
闻言，艾琳愣住了。
“什么……?”
玛格丽特的亡魂转向清奈，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您就是魔王城的勇者清奈大人吧？感谢您照顾我的副官。”
“艾琳是我们小队不可或缺的成员，应该是我感谢她一首以来的帮助。”清奈连忙回了个礼。
玛格丽特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重新看向艾琳。
“那天的情况你还记得多少？”
“我们被十倍于己的敌军包围……您命令我带领伤员突围……当我回来时，只看到您倒在亡灵法师的魔法阵旁……”艾琳皱眉思索道。
“因为我主动找到了那个亡灵法师。”玛格丽特平静地说，“我请求他将你转化为黑武士。”
这句话如同一道闪电击中艾琳，她踉跄后退两步。
“不……这不可能……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有人传递情报。”玛格丽特的亡魂指向远方，“那天我们并非单纯遭遇伏击，而是发现了光明教会与北方兽人部落的秘密盟约，如果消息无法送出，整个人类边境都将陷入战火。”
清奈惊讶地看向艾琳，后者己经完全呆滞。
“我选择了你，艾琳。”玛格丽特的声音温柔而坚定，“因为你是我最优秀的战士，是唯一有可能在转化后保持理智的人，这也是唯一有机会能将消息传递出去的办法，因此你必须活下去……我知道这会让你承受多大的痛苦，但我别无选择。”
还好，事情并没有往玛格丽特最坏的预想中发展，战争很快就结束了。
艾琳的嘴唇颤抖着，泪水无声滑落。
“所以……那不是意外……是您……”
“是我亲手将你推入了比死亡更痛苦的命运。”玛格丽特的表情充满歉意却又坚决，“作为指挥官，我做出了最残酷却也最必要的决定。作为你的导师和朋友……我永远欠你一个道歉。”
艾琳突然跪倒在地，多年来压抑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般爆发。她泣不成声，双手深深插入泥土中，仿佛要将三年来所有的孤独、自责和困惑全部释放出来。
玛格丽特将军的亡魂在她身边蹲下——虽然无法真正触碰，但这个姿势本身己经是一种安慰。
“看看你现在，艾琳。”玛格丽特轻声说，“你找到了新的同伴，新的使命。血玫瑰军团的精神在你身上延续着，这比我们所有人安息在墓地中要有意义得多。”
天色渐亮，东方的地平线上泛起鱼肚白，亡魂们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
“时间到了。”玛格丽特站起身，其他亡魂也纷纷聚拢过来，“我们必须回到永恒的安眠中了。”
闻言艾琳猛地抬头。
“不！将军！大家！请再等等……”
玛格丽特微笑着摇了摇头。
“亡者不应久留人间。艾琳，我的孩子，最后的命令——活下去，带着我们的意志继续前进。”
她从胸前取下那朵永远不会枯萎的血玫瑰徽章，轻轻放在地上——令人惊讶的是，这个灵体物品居然留在了现实世界。
“这是军团长的信物，现在属于你了。”玛格丽特的身影越来越淡。
“记住，真正的战士不是为死亡而战，而是为生者而战……”
第一缕阳光洒落在荒原上，亡魂们的身影如同晨雾般开始消散。艾琳抓起那枚徽章，发疯般地想要留住他们，但只能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阳光下化为点点星光。
“永别了，我的玫瑰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