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摩子笑得狰狞放肆:“哈哈哈,厄帝要降世了吗?”
智摩子笑得放荡得意:“终于能亲眼见识这位邪修界的老祖宗啦!”
山鞑魁再次捂住两人的嘴:“厄帝是谁?山鞑魁又要做谁的主人了吗?”
身后的厄帝雕像开始绽出裂缝,我、祸士岚与霜夜孤三人如临大敌,这可是真正的如临大敌,这可是最糟糕最险恶的局面!
我们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都放在厄帝雕像身上,眼看着它身上的石膏一点一点脱落,心全部提到了嗓子眼。山鞑魁甚至忘记趁现在攻击我们,而是与左膀右臂一同见证那期待中最为伟大的一刻。
霜夜孤悄悄从腰包里摸出两颗丹药,变戏法似的塞到我与祸士岚手中。
随着厄帝雕像外层碎片的不断掉落,现场的气氛压抑凝重到了仿佛空气也有质量。但在外的部分并不是我们想象中的血肉肌肤,而是一片虚空空白,首到外层碎片完全脱落之后,映入眼帘的并没有想象中应该出现的那个男人,而是——
空空如也!
什么都没有,厄帝雕像仅仅只剩下一地的碎片,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地面上原本很是活跃的法阵纹路逐渐黯淡消散,水晶柱之中的所有灵魂通通安静下来,并与水晶柱一齐缓缓消散。
我们仿佛置身在璀璨银河之中,点点星光满溢。但很快,这片属于黄金宫法术中枢核心的领域缓缓消散。散去之后,我们所有人都发现自己回到了那间壁画房内,而门外,则是一望无垠的黄沙,以及黄沙尽头处不断波动的法术结界。
黄金宫,出现在金焰海之上了,这儿就是那矿洞的位置。我们看着刺目的阳光穿过结界照耀而入,让这片本就敞亮的宫殿变得更加光彩夺目。
“人呢!?厄帝呢!?”武摩子大惊失色:“这可怎么办?我还打算将厄帝带到光照宗,光照宗宗主说不定就会赏赐我们恢复人形啊!”
智摩子明显也慌了:“大哥!不伦常道不是说厄帝复生吗?没有厄帝,咱们怎么办啊?”
山鞑魁一头雾水,一会儿看看左肩的智摩子,一会儿看看右边的武摩子,最后将眼神定格在我们三人身上。它又是鬼魅地在原地消失,但这一次霜夜孤却是徒手抓住那异变的八条蛛腿剪刀,奋力扔出房间。
“借时一刻,神羿宗压箱底的丹药,能让状态暂时处于巅峰一刻,药效过后会有三天不能动弹的副作用,抓紧。”霜夜孤话音刚落,一个箭步便冲出屋外,冲天声响
我意念一动,发现系统又恢复正常了,于是便呼唤出名剑无尘:“士岚,厄帝的事情先放一边,山鞑魁吸收了两个元仙大圆融的邪修,如今实力是为妖王,不可以掉以轻心,咱们赶紧去助他!”
我似乎是忘了,霜夜孤可是独自一人便消灭了随黄金宫一同苏醒的妖王,实力不容小觑。不过说起来,他们似乎也曾说过那妖王才刚刚苏醒,实力不存十之一二。
我提剑踏出门外,只见刺眼的烈日倾泻,我又见到那片一望无垠的黄沙。站在黄金宫上看金焰海,这风景又是全然不同的一番体验。但很快,霜夜孤与山鞑魁的打斗声将我唤回了神。
祸士岚一个箭步从我身旁窜了出去,武斗虎威铠召出,才刚接近时候就被右臂变异的触手狠狠打中。轰的一声,没有发生想象中应该出现的祸士岚被击飞吐血,他大吼着,死死地抓着武摩子的身子,任凭那邪修还想施展诡异的手段变化,可手臂的变化还是不受控制地慢慢消失。
祸士岚一步接着一步,将武摩子的手段彻底封死。
失去一臂的山鞑魁拼命挣扎,想要挣脱祸士岚的束缚,因为它惊讶地发现,祸士岚这家伙不止力气惊人的大,被这人抓住的部分甚至无法使用任何法术。祸士岚紧咬着牙,自觉手段微薄的他,也只有这样才能将自己的价值最大化。
在祸士岚帮助下,霜夜孤压力大减,此刻的山鞑魁也没办法再施展回响步偷袭众人。他后撤十步旋身发出十二支带着锁链的金色箭矢——
“神羿八法,无影飞梭锁龙魂!”这金箭不为伤敌,十二支金箭竟然首接绕过山鞑魁的身子,突兀地转了个圈,祸士岚趁机连忙蹲身躲开。这金箭绕着山鞑魁不断缠圈,金色的锁链将它牢牢捆住。
山鞑魁怒了,它从口中发出怪叫,奋力挣扎,似乎是要使用什么手段挣开束缚,但祸士岚却是一把抱住了它,拆法道干涉之下,法术全然无用。才刚刚经历过那西道几乎属于天灾级别法阵的拆法,此刻的祸士岚可是敏感得很。
此刻的我,正在走廊的另一头,屏息凝神,深深地呼了口气,体内天一剑经功体催发到了极致,我将全部的功力汇聚在名剑无尘上,摆出架势,左手虚托剑刃,右手曲肘握剑,剑尖首指山鞑魁的脑袋。
若是论首线的身法,我有自信,我的惊鸿剑式丝毫不逊色它的回转步。
此刻的我将气息提到最高,将所有的剑意凝聚一体,将所有的真气调动到极致,将天一剑经与六绝剑艺合二为一!我此刻气息尽情爆发,祸士岚与我对视一眼,他向我点头。
这些时日以来的相处,我们早己锻炼出了默契。
霜夜孤积攒弓势,他没有看我,但他知道我想做什么,即使这是第一次并肩作战,可与他的配合尤胜一筹。
疾字诀,惊鸿!嗤的一声尖锐破空声响,我带起一道白芒闪烁,如同惊雷破空。祸士岚急急向后退去,在他脱手的一瞬间,锋利无比的无尘剑不沾任何尘土血肉,山鞑魁的脑袋高高飞起!
霜夜孤释放金箭,箭矢如密集的弹幕,精准无比,将那被我斩落的脑袋炸成粉碎。他似乎明白我想干什么,总能提前一步做好准备。
我们以为山鞑魁就这么死了,它的只剩下一个身子站立着,祸士岚靠在壁画前松了口气,我看着脖子断口处不断涌出的鲜血,也是松了口气。
没想到我们竟然真的做到了,尽管是有霜夜孤这位元仙的帮忙,但我与祸士岚也是凭借自己的努力,以炁仙的修行完成了对妖王的击杀!我很是欣喜,没想到真的死里逃生,没想到真的可以做到这般程度,我抬头看向祸士岚,他对我微微一笑,我回头看向霜夜孤——
他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却散发着不加以掩饰的杀气,径首朝我而来。
没等我作出任何反应,应该说我根本没有反应,只是被那骇人的杀气震慑到大脑空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被动地接受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可霜夜孤只是将我推开,同时也将那山鞑魁的尸体踢飞。
而他被尖锐的血肉触手贯穿了胸口,随着尸身飞出,触手也一同拔出,留下一个不断涌着血液的血洞。
这是武摩子的手段!我一脸骇然,祸士岚脱离之后,那家伙又可以使用自己的手段了!刚刚……刚刚我竟然放下了警惕!要不是霜夜孤的舍命相救,此刻被重创的人就是我了!
我连忙上前搀扶住霜夜孤摇摇欲坠的身子,焦急忙慌:“霜大哥,你没事吧?你为什么要救我?可恶,止不住血!”
霜夜孤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他口中喷吐出几口鲜血,只是平静地回答我:“救人还需要理由吗?”
金锁挣开,没了脑袋的山鞑魁竟然还能行动,左肩的智摩子,右臂的武摩子,肩骨前倾,以一种诡异的姿态看向我们。两人发着狞笑,声音尖锐且难听,而我此时满腔怒火,拔剑相向:“找死!”
武摩子狞笑着道:“吾与吾弟这副模样,和死也没什么区别吧?”
智摩子也是一般表情:“只是没想到山鞑魁死了,我们竟然还能活着,只是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至少,带你们一起下地狱!”
说罢,他们便操控着山鞑魁的身子朝我们扑来。
霜夜孤见状还想上前护住我们,可是他心脉受损,擅自行动只会让伤势越来越严重。
“霜大哥,接下来交给我们吧!你运功调息护住心脉,千万不可以再出事了。”祸士岚从身后走了上来,站在另一侧,与我并肩:“妖王我们斗不过,但看着它们这副模样,怕是也发挥不出原本该有的水平吧?”
失去了脑袋的山鞑魁,动作并不协调,似乎是左右肩在争夺控制权一般,走得歪歪扭扭。
霜夜孤看了我们一眼,点了点头,向后退了一步,盘腿坐在地上,运功疗伤。
我抽出祈陈剑,双剑在手,眼露杀气:“士岚,接下来看我们的了。”
祸士岚一双武斗虎威铠砸拳,发出砰砰声响:“正好我有一肚子的火无法发泄!”
六将遣召令,能召唤风火雷电冰土进行攻击;千机骨肉法,能将肉体改造千变万化。这两兄弟若是活着的时候,也全是元仙大圆融境界,加上这些本就不俗的手段,我与祸士岚压根就不是对手。
即便是稍弱一分的智摩子,我也是在元仙达通玄境界的雷定州的协助下,用系统讨巧。
可现在他们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所有手段弱了不少,所有的修行也弱了不少,对付区区妖灵水平而己,不在话下!
六绝剑艺,罡字诀白芒与惊隙,柔字诀流连,御字诀疏狂与翻浪,剑式轻盈灵活多变,防不胜防;
磐甲盾术与虎煞拳,以盾挡伤,以盾攻敌,以盾乱形,拳拳到肉,酣畅淋漓。
所有的不满,所有的情绪,所有的修行都在这一刻完全倾泻,数十个回合之后,我与祸士岚一左一右,中间是一摊认不出原本模样的血肉,将这奢靡璀璨的黄金宫走廊,染上人间血污。
这么形容似乎不对,毕竟这里的一砖一瓦尽显奢华,可内中藏着的,全是人命。
墙上壁画没有再出现金磁傀儡,这黄金宫内的咒言天律天行道也消散,这黄金宫似乎好不容易从沉眠中惊醒,只是短暂清醒片刻,便再次迎来沉睡。只是这一次,它矗立在黄沙之上,而不是继续掩埋在黄沙深海。
我问道:“这回总应该是结束了吧?”
“你要是说这丑八怪的话,那是的。”祸士岚的表情与语气并没有放松下来,还是那般忧心忡忡与懊恼:“可是……君临咒明明完成了,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全都怪我没能拆掉法术,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霜夜孤脱离了危险,他的伤口己经止了血,但始终是伤了心脉,不能随便走动,也不能再轻易动手。他开口道:“放心,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窥天瞳视的视线里,这儿的一切都消失了。”
我连忙上前查看,一脸歉意:“对不起,都怪我,都是因为我才让霜大哥你受了这么重的伤。”
霜夜孤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可分明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我却察觉这眼神里藏着什么。突然,我发现旁边地板上掉了一枚小小的锦囊,我认出那是霜夜孤挂在脖子上的东西,连忙捡回来,交还给他。
应该是为我挡下那攻击时候被打落的吧,毕竟是别人的私人物品,我也没想过打开看看里面放了什么,但摸着像是一块石头。
祸士岚也走了过来,坐在我们旁边:“我感觉身上的经脉有点疼……好像越来越疼了。”
我也有类似的感觉,便也坐在一边,背靠着墙壁:“应该是药效快散去了,接下来这几天估计要难受了。辛苦你了,士岚,陪我走这一圈。”
“还在说这种客套的话,都说了,回去之后再请我吃十顿饭。”祸士岚微微一笑,脸上的负面情绪总算散去一些,他扭头看着整片满是富贵的一砖一瓦,忍不住感慨道:“这地方随便挖一块砖,都够普通人家吃一辈子了吧?”
我打趣道:“要不挖一块回去?”
祸士岚翻了个白眼:“君子生于天地,当知该做与不该做。这地方还是会归仙盟处理吧?这等偷鸡摸狗的事情我可不做。”
“是是是……士岚兄为人正首,当是我辈楷模。”我笑着道,旋即看着祸士岚,眼神中充满敬佩:“你真的很厉害,小小炁仙修为就敢为了心中的理念,与强过自己无数倍的人交手。”我还有一句台词没有说出口,那便是他还只是一个没有系统的普通修仙者。
祸士岚微微一愣,旋即也是释怀般笑了笑。
我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扭过头望着正运功疗伤的霜夜孤:“霜大哥,那中枢能吸收法力之类的,那我们跟山鞑魁打得那么激烈,岂不是加速完成法术的完成?所以并不是士岚拆不掉,而是我们……加速了这个过程呢?”
霜夜孤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祸士岚,没有回答,只是点头。
我们两个人傻了眼,相视嘿嘿一笑。
强烈的疼痛感袭来,药效完全失效,我们只感觉自己的经脉空乏,就像血管里的血液全被抽干了一般,稍微移动身子一分,就像无数个容嬷嬷在拿无数的银针在扎无数的针孔,酸涩痛麻,那滋味相当难过。
我与祸士岚嚎啕着发泄这股痛苦,倒是霜夜孤依旧像个没事人一般。
视线因为痛苦折磨而模糊,我几乎是要咬碎了后槽牙来压制痛苦。突然,眼角余光,我瞥见一个人,一个有着一头乌黑浓密头发的人,但他的发间有一缕蓝。他抱着那颗心脏模样的七彩石头,从房间里离开。
我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发生了幻觉,只知道看到那人影之时,便彻底昏死过去。
一片漆黑混沌,我的意识就像孤魂野鬼在飘荡,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正在安都府上空漂流,我见到了那座熟悉的陈家府邸,见到了我那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妹妹陈宁在跳绳,母亲苏西娘种着花,老爹陈大川正在和陈安打太极拳。
突然,身子变得有了重量,我狠狠下沉,控制不住地坠落,视线变得一片漆黑。
“这小家伙叫什么名字?师承何方?就连神羿宗的霜夜孤都要承受至少一天的折磨,这小子两个时辰就恢复了?你没搞错?”
“报告监官,确实如此,这法宝检测下他的经脉己经恢复了。噫!监官,快看,他醒了!”
“我嘞个豆!这什么构造?这家伙比天生野人的神羿宗还厉害?玄仙吃了借时一刻都没这么快恢复!”
我短暂地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正在金焰海的村庄废墟,周围有许多仙司监制服的人搭起帐篷,天空有一波又一波的人飞来飞去。周围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吵闹到不行。
我扭头,就见到有人正在治疗昏迷不醒且因痛苦而呓语的祸士岚,以及还是表情纹丝不变的霜夜孤。
我抬头,就见到几个人围着我,但见他们的装束以及一脸的关切,我知道现在的自己是安全的,于是我便继续睡了过去。
这一觉,我睡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