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凉如水,可人心更寒。
杨心溪只挑最重要的结果说,走之前,杨心溪给沈安冉磕了三个响头,“对不起,你的恩情,我来世再报。”
此后,想杀她的人就会分成两拨,她和沈安冉谁能活下去,就各凭本事了。
院中重归寂静,沈安冉突然发出一声笑,手从耳后揭下面具,皮下一张美人面,顾盼生辉,“可惜她不知道,沈梦书是个根本就不存在的人,谁又能找到我呢。”
对沈安冉而言,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假身份罢了,却得了一份真消息啊。
“带上清妍,我们要走了。”
——宫门据点
“徵公子,外面来了个姑娘,说是要找你。”
门人敲响房门,禀完话后恭敬地在一旁等待。
门不到一会儿就开了,宫远徵急急从屋里出来,“在哪儿?”
“在堂上喝茶,好生招待着。”
门人在前头引路,一路到了堂上,为首的女子一身浅绿的衣裙,裙裾像合拢的花骨朵,腰封裹着曼妙的腰肢,巴掌大的脸上最让人注目的是一双清澈的眼睛,像在林中受了惊跑出来的小鹿,眼里装着一汪青绿的春水。
“徵公子~”
她小跑过来,向着宫远徵怀里扑过去。
宫远徵面色先是一黑,侧身就要避开。
铺面而来的是一股熟悉的香,他脚步一转,张手把少女接住,柔软的身体入怀,他身上有一瞬间的僵首,她整个在他怀里,双手环着他的腰,头贴着胸口,只有哭哭啼啼的声音传来。
“有个坏人让我回不了家,徵公子收留我可好。”
她在怀里仰起脸,清透的眼里倒映宫远徵的容貌。
宫远徵怔了一会,结结巴巴地开口:“呃……嗯,还不快去我院里给姑娘收拾一间房。”
“这……”
哪儿收拾?人家一个大姑娘收拾到公子的院子里住吗?
怎么连起来他就不认识了。
门人脑子咕噜噜转了一会,见宫远徵还低头看着怀里的姑娘,眼都移不开了,啧,没想到这年头的姑娘都那么大胆,没想到徵公子看着居然喜欢这样子的。
他应了声,领着吩咐去了。
“徵公子,我一晚上没睡了,好困~”
她的下巴靠在宫远徵胸口,眼睛水灵灵地眨巴着,水润的唇一张一合,宫远徵的心跟着荡,半天没有回话。
首到腰后被轻轻掐了一下,宫远徵猛然回神,“好,我带你去。”
他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堂上还有两个人,一个戴着面具眼无波澜,一个披着面巾瞪大了眼睛。
“……”
安排了云川和谭清妍,宫远徵带着沈安冉往自己屋里走,“收拾屋子还要好一会,你先睡我屋子里。”
看着宫远徵把人领进屋的门人内心诽谤,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屋里的陈设简洁明了,铜镜旁的架子上整齐挂了许多抹额,台上的东西一点也不少,宫远徵双手都戴了金丝手套。
沈安冉好奇地问:“你在制毒吗?”
“在制解药,治蛊毒的。”宫远徵帮着拆沈安冉头上的簪子,“安冉怎么突然换了脸?”
可不是,她连夜带着云川和清妍出门甩了尾巴,换了张脸就过来了,一晚上都没合过眼,走路都要打摆子。
“那个假身份换了些好东西,不能用了,我就换了张脸,叫苏冉。”
沈安冉脱了鞋袜,扯着铺好的被子蒙住头,睡在了里头,瓮声瓮气:“我睡一会,你不用管我。”
沈安冉很快就睡过去,宫远徵摘了手套,从被子里扒出沈安冉的脸,悄悄退出去了。
他退出门的时候,门人惊讶地瞪大了眼,居然和他想得不一样。
宫远徵吩咐道:“苏姑娘带来的那两个人,分到外面干杂活。”
“不许说是我吩咐的。”
门人应是。
他又转向众人,声音沉下来,带着警告:“苏姑娘在这里暂住,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要是我抓到有人在她面前嚼舌根,舌头就不用要了。”
“是!”院子里的人齐齐应道。
————
沈安冉迷糊糊醒来,理了理头发穿上鞋子出门,天色己经全然黑下来了。
“公子还在药房里没出来,小姐饿了的话坐一会,小的马上去传膳。”见沈安冉出来,张大通立马迎上去,“小的张大通,您叫我阿通就好,暂时跟在徵公子身边办事,苏小姐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我说。”
“他吃了吗?”
张大通笑颜如花,“没呢,小姐你去叫徵公子一起,小的这就去传膳。”
张大通给沈安冉指了个角落里闭着门的屋子,一溜烟跑了。
沈安冉上去,还没敲门门就开了,“怎么还没用膳,天都黑了。”
“我等安冉一起。”宫远徵有些心虚,他之前没怎么接触过蛊虫,一接触就有些沉迷。
沈安冉倒是没察觉到什么异常,“谁中蛊毒了吗?怎么突然要这个的解药。”
宫远徵脸上有些为难,“不能说,他身上中的毒挺多的,蛊毒是其中一种,我怕解其它毒的时候会牵一发而动全身,想等有把握了再下手。”
沈安冉只是随口问问,不是非必要知道,就没再问。
侍女把菜传上来,三荤两素一个甜汤,大部分都进了宫远徵的肚子。
“你好像长高了?”
沈安冉不确定地问,她记得第一次在梦里相见的时候,她还能到宫远徵的下巴,抱她的时候喜欢把下巴靠在她的发顶上。
今天,她抱住宫远徵的时候,好像又矮了一截。
她仔细回忆,好像发烧过后,他身体余毒清了才发生的事。
宫远徵脸上浮现出骄傲的神色,“不止呢,哥说我心法精进了,就算宫子羽过了三域试炼,他也打不过我。”
他眉飞色舞,好像己经看到宫子羽跪地求饶的场面,眼珠子黑亮黑亮的。
“嗯,远徵很厉害。”沈安冉不自觉弯了眉眼,给宫远徵夹菜,说起了别的事,“我等会去角公子那里一趟,你要去吗?”
宫远徵犹豫了片刻,“我还有事,让阿通带你去。”
他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令牌,蹲下来系在沈安冉的腰上,叮嘱:“以后不许再给别人了。”
沈安冉手掠过令牌凸起的表面,上面的徵字还带着他怀里的温度,有些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