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顺子进殿禀报,没过多久,就出来一个柔弱胆怯的美人,停在沈安冉面前。
“公公,这位……是哪家的小姐。”
明美人柔弱弱的开口,沈安冉跟着德公公给明美人问安,“这位是沈姑娘,皇上等着召见呢。”
“哦,好。”明美人让开路,看着沈安冉跟着德公公进殿,长长叹了口气,也是……她这个性子,怎么能奢望当皇上的宠妃呢。
德公公带着一个妙龄女子来皇上的寝殿,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贴身宫女容夏撑着伞,遮住洒下来的阳光,小声安慰:“美人,不要气馁,玫嫔的容貌也不是数一数二的,却也得了皇上盛宠,美人也不想回到从前那般受气的日子吧。”
“你说得是。”明美人在心底自己鼓气。
——
“事办得不错。”东方信的心情不错,虽然慢性毒失心无解,但是宫远徵还是做出了香囊,香味能缓解东方信易怒的情绪,虽然不是时时都有用。
德公公尴尬地解释,“是沈姑娘要来的,徵公子还不知道呢。”
东方信狭长的眼扫向站在大殿中央的沈安冉,有些意外:“你居然……敢主动来见朕。”
“为何不敢,得见天颜,民女心中欢喜,愿意……为皇上效劳。”
她抬眸望着东方信,眉间桃花夭夭,灼灼其华。
这世上女子,都爱财色权,恰好这些,东方信都有,他并不意外,“好啊,朕要你为宫爱卿生一个孩子,让他一辈子留在朕的身边。”
“……”
神经病。
沈安冉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很快调整过来,看着东方信,眸中复杂:“民女…不愿。”
明明刚刚才说愿意为他效劳,又骗他。
东方信冷笑,德公公上前苦劝:“沈姑娘,咱家是知道你和徵公子两情相悦,徵公子为皇上养蛊,劳心费神,都是为了沈姑娘。”
“徵公子不爱惜自己,难道沈姑娘不心疼吗?这人一生的精血是有数的,用一滴少一滴,最是伤身,沈姑娘早早为徵公子结为夫妻,诞下子嗣,也可以留后。”
怎么说得和宫远徵命不久己一样。
沈安冉收回心思,问:“精血用多了会怎么样?”
“精血凝聚着武着全身的气血,没有了自然是精力不济,体弱伤身,武功衰退,伤及寿数,沈姑娘也该为徵公子考虑考虑……”
“早早留嗣,也是为徵公子好。”
宫远徵……他根本就不用她心疼,他既然想什么都不说,那就别说,她还不想问呢。
“徵公子还求了皇上送沈姑娘出宫,生怕沈姑娘在宫里受一点委屈,沈姑娘不妨也替徵公子想想。”
哈,还想支开她。
她心里又气又急,长睫扑闪扑闪地发颤,看向东方信的目光变得坚定,她必须和宫远徵分开,不然别说让东方信信任她,靠近一步都难。
沈安冉握紧左手,指甲掐进掌心,血液印在短甲上。
药房的门,终于为沈安冉打开了,禁军在德公公的吩咐下退远。
东方信没给她拒绝的余地,赐了两人合欢酒。
沈安冉喝了小半壶,面粉飞霞,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娥眉微蹙,上涌至眼底。
酒不醉人自醉。
药房的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一张床。
而宫远徵倒在药台和药柜之间的通道里,面色如纸一样苍白,双眼紧闭,薄唇紧抿着,即使昏睡着,也是抹不掉的疲惫。
心痛吗?说不上吧,昨晚她就知道宫远徵瞒着她,今天只是亲眼见到了结果而己。
她扶着墙缓慢走近,费力把宫远徵翻正,手擦过他脸上的印子,眼中慢慢被欲色占满,身上更热了,像躺在蒸笼里,由内而外地痒意,一点点侵蚀沈安冉所剩不多的理智。
她看见宫远徵指尖的银光,疑惑地伸手摸索,在无名指指盖和血肉之间,拔出一根没入寸许的银针,她说她怎么没找到伤口,原来是用针。
用针,沈安冉想笑,呼吸短促,身上提不起力气,她向后靠坐在药台上,左手捻着银针扎进无名指,噬心的痛意让她双手发抖,只没入半寸,她便停了,疼得扎不进去
深吸了两口气,她嘴里发出低吟,把针丢在地上。
那么小的伤口只能冒出血珠,她和宫远徵不一样,沈安冉需要东方信看到伤口,要用刀,把伤口弄得狰狞一些,才能让人心疼。
她摸出宫远徵身边的匕首,拉开袖子,在小臂上深深划下一刀,血肉外翻,鲜血淋漓。
人的敏锐的感觉就是痛,只要疼痛超过了一定的程度,别的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她就这样坐在角落,每当体内的热意上涌,她就抠伤口的血肉。
暗红的血液顺着手臂一滴滴落在地板上,汇聚成小小一滩,像一面剔透的镜子,照着外面种种。
过了一个时辰,合欢酒的药效己经过去,沈安冉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躺到药房的床上,上面有宫远徵的味道,不同于药材全然的苦涩,他身上的药味虽苦,却有种清香,像晨起时的草露。
再醒来的时候,沈安冉己经回到寝殿,右手的伤口己经被纱布裹好,宫远徵脸色很难看,但是比躺在地上的时候好了许多,“安冉,你手上怎么伤的?”
“我自己划的。”
“为什么要弄伤自己。”宫远徵不可置信地问,这是第二次给沈安冉清理指尖的碎肉,上次是别人的,这次是自己的,还不如是别人的。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我?”沈安冉反问,“我就是在你旁边,一刀一刀划的,你怎么不起来拦着我。”
“我知道你生气,我无论如何都要这样做……”宫远徵有些无措,解释道:“你知道了,只会难受,而且我都想好了……”
宫远徵抓着沈安冉的左手放到心口,放着丹药的药瓶硬邦邦的,硌手得紧,“你知道的。”
他不会真的出事。
就凭那一颗丹药。
“宫远徵,你有几条命填进去!”沈安冉崩溃甩开他的手,那个狗皇帝只要发现他活着,就不会放过他,这一次靠丹药撑下来,就会有下一次,下下次。
“我不会走的,你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