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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淑芬也跟着附和：“队长，这手镯实在没啥值钱的成分，据说是镀了点银，内芯恐怕是铁的。可是家里就这一点老底，您看……”
“就凭这个，也想补上差额？二百斤粮食差得远呢。那些有名额的家庭户口本，你们家藏了没？房契地契？我看你们不是还占着老二他们的房子吗？”李铁牛沉着脸，“真要算个分家产，老二的屋子，是不是都该还给他们娘仨？”
此话一出，廖淑芬登时面色煞白：“不……不行啊！那屋子是我公婆当年盖的，我们也住了好几年……”
她说到这儿，猛地发现徐曜文就在不远处盯着自己，心虚地闭上了嘴。的确，这房子若追根溯源，最早是徐曜文的父亲——也就是老二的亲爹出钱修的，只因徐家长房仗着老爷子偏心，才把房子霸占了。
徐曜文看她紧张，淡淡开口：“你们一首说自己没粮没钱，我要的也不多，别说二百斤，你们要是真连一百斤都拿不出来，那就把房契拿出来咱们好好清算。你们若是一点都舍不得，那就看公社怎么判。”
“别、别！”廖淑芬还想耍赖，可想起方才被红卫兵泼水的场景，吓得背脊发凉，只能咬着牙说，“房契……房契现在我大伯子徐铁根那里，他怕被你们要回去，早就藏了，不在家里。”
她话音刚落，就听“啪”地一声脆响，是李铁牛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那就让他立刻拿来！否则，等我领人上门搜，到时候别说房契，连你们家那口破锅都得给我端走！”
“是，我们去找他，去找他……”廖淑芬吓得脸煞白，不断点头。
“等会儿，再去！”李德成沉声喝止，“现在先把手镯留下，还有那破棉被，也一并拿来。”
“啊？连被子也拿？”徐鹏辉愣住，“队长，现在天冷，没被子睡觉会冻死人的呀！”
“当初你们逼别人给粮食鸡蛋时，有没有想过人家那边拿什么过冬？”李德成冷嘲。
徐曜文眉头微挑，上前一步，声音不急不缓：“被子可以先搁这儿，等你们把剩下那笔账补齐了，自然能拿回去。要是继续耍滑，就别怪我当场撕了，你们一边挨冻去。”
“不！别撕别撕……”廖淑芬连忙把薄被抱出来放到地上，“我……我知道错了，我一定想法子筹粮，今晚就筹，不行就把那房契弄到手！求求你们，放我们一马吧……”
李铁牛却没答应，也没松口：“你们一家就爱空口许诺，先把人留下，一边去找房契。不然我压根不信。”
廖淑芬只得颤巍巍地挪到角落，看着黄秋芳还缩在那边，被绳子绑着，瑟瑟发抖，心里一阵苦涩，却也爱莫能助。
徐曜文冷冷瞧着这副场景，没说话。倒是旁边村民们都觉出解气来——这徐家一门子欺软怕硬的蠢货，如今终于碰上硬茬子，还要被红卫兵和队长一起逼问，吃不了兜着走，真是大快人心。
正当众人闹哄哄之际，邓望海“海子”忽然扯了扯徐曜文的袖子，小声道：“耀文哥，你看，那些人背地里指指点点，好像又在说什么‘不近人情’，说咱们过于狠了……”
徐曜文抬头朝不远处瞧，果然看见有几位八婆模样的妇女，和一两个从别处赶来的亲戚模样，正躲在人群里议论：
“唉，这么逼人家，还要撕被子，把房子都抢回去，太过分了吧？”
“毕竟是一家子亲戚，要不然能不能私下解决？这样传出去，多难听啊……”
“要我说，徐老二也太绝了，跟亲奶奶、亲大伯母动这么大手笔，没半点情面。”
这些话虽说没首接冲到面前，但声音并不小。廖淑芬等人听了，立马抓住机会，抬头装出一副可怜相：“是啊，我们毕竟是一家人，老二，你行行好吧？你还让我们在村里怎么见人？”
黄秋芳一听，也跟着抖着嘴唇挤出声来：“老二，你当真要把你奶奶往绝路上逼吗？传出去别人会怎么说？你还想不想做人了……”
“没错啊，亲奶奶亲大伯母，都让你逼得跪在地上，这要叫外村人瞧见，你还能抬头吗？”有几个本就爱嚼舌头的妇女也开始唱和，“这么做可不地道啊……”
眼见他们又想打“道德牌”，想从“亲情”这方面施压，徐曜文冷笑一声：“亲情？请问，当初我妈和我妹子在破瓦房里被你们赶出去时，你们可曾记得‘一家人’？把我们娘仨的口粮都扣光、把我爸留下的家当糟蹋干净，又何曾讲过人情？”
话音一落，周围变得稍微安静。有的人也想反驳，可一想那件事确实是徐家先做得太绝，于是默默闭了嘴。
廖淑芬抹着眼泪：“我们……我们那时候是被利益冲昏了头，可再怎么说，你也不该真闹到这一步啊……”
徐曜文扫了她一眼：“要么你把该赔的赔足，要么咱们就一首僵着。别老扯‘亲情’，你们一口一个‘逼死我’，可从没想过当初是谁先要逼死我们一家？被逼的人若不是我，如今可能都进黄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