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徵是被渴醒的。
她睁开双眼时意识还是茫然的,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挥掉身上的毯子,一股冷风灌进来,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等等!
我的衣服呢?
身上只着一件薄薄的肚兜,毯子已经被她无情踢落在地,刺骨的冷意让她浑身机灵,意识也瞬间清醒,揉着疼得炸裂的头坐了起来,垂眸看向自已身体时心跳瞬间漏了半拍。
瓷白的肌肤上斑驳的痕迹,四肢百骸里的酸痛,如同被车轮碾压过,衣裙被撕得零零碎碎的散落一地,凌乱的床榻充满了旖旎感,无不是在提示她都发生了什么。
怎么会这样……
还没从这种天塌下来的绝望里回过神来,一声似乎是故意提醒她的咳嗽打破了这种让人窒息的宁静。
把玉徵吓得身体直哆嗦,差点从床榻上跌下来。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已冷静,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逃避和恐惧都不是办法,自已平白无故的中了算计,她势必要查清,让那人付出代价,为她此时所承受的尴尬和屈辱讨个说法。
冷静下来的玉徵,不再那么惶恐犹如受惊的小白兔了。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隔着竹帘的那一侧,坐着一个若隐若现的男人,他此刻左手中拿着一本书,侧着身子,借着一旁的烛光看着书上的内容,垂在膝盖上的右手里捏着一串佛珠,修长分明的指节慢吞吞富有节奏感的扒着一颗一颗的佛珠。
旁边的香炉里,燃着淡雅不浓烈的香,青烟袅袅。
许是竹帘影响了视线,玉徵看不清男人的面庞。可脑子里却控制不住的闪现出许多画面。
精壮的虎腰,硬邦邦的肌肉。
如玉珠般坠落的汗水……
还有那掐着自已腰肢的双手。
好闻不浓烈的龙涎香。
“姑娘可是醒了?”
又一道声音,硬生生将玉徵拉回神,她这才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一个身材不高,却有些眼熟的人站在竹帘外面,他大约穿着的是宫内的太监服饰,只是服饰上的花纹和样式与寻常内侍不同,玉徵猜想,这应该是内侍享有等级的总管之类的人,之前的那声咳嗽,好像也是他发出来的。
玉徵咬了咬嘴唇,那些挥之不去的片段,她很清楚发生的这一切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这男人是何身份背景。如今她只希望此事不能伸张出去,还有此人秉性如何,能否靠谱。
她可以一辈子不嫁人。
总之。
事情还没有坏到那种走投无路的地步。
没有犹豫太久,起身,捡起地上的衣裙套在身上,虽已撕坏,但总比没有强,翻身下床,穿上鞋子。
顾不得身上的酸痛,朝竹帘走去。
走近后,还未掀起帘子,但仅有一帘之隔的宦官却瞧着是如此的眼熟,虽然当时只是远远瞧了一眼,并未瞧清模样,但服饰她却记住了,那是御前大太监。
原本已经压抑住的惊慌,这一刻又被释放了出来。
怎么会……不可能。
她不会这么倒霉吧?
“顾姑娘?”见她迟迟不动,内侍又试探着喊了一声。
这声音……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没时间给她思考和犹豫了,只能硬着头皮抬起酸软无力的轻轻掀起竹帘,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带笑容的褶皱脸,玉徵心里顿时慢了半拍,眼眸瞪得老大,不知过去了多久,才勉强找回自已的声音。
“福……咳咳……”她刚开口,却发现自已的声音沙哑得很,喉咙干涩,眼眸红润的看着眼前的人,“福管事?”
乌山别苑的福管事。
那……
玉徵几乎是下意识的朝坐在远处的男人望去。
“顾姑娘,以后奴才可就要唤您小主了。”福全笑的一脸的褶皱。
远处的人似乎有所感觉,手里的书缓慢放置在矮桌上,侧目朝她这一边望过来。
此时的玉徵,反应相当的迟钝,目光也带着些许迷茫,呆楞的立在原地,怔然般朝那道视线在空中相撞。
那人捏着佛珠的手微微一顿。
福全见状,笑着提醒道:“顾小主,还不快拜见陛下!”
尖锐的声音,促使她回神。
陛下……?
身体本能的下跪,“拜见陛下。”破碎的声音,颤抖中带着无尽的忐忑。
在跪地的那一瞬间,她的眼光扫到了男人那明黄色的衣角,玉徵只觉得晴天霹雳,脑袋“嗡嗡”作响。
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
因此,玉徵吓得双腿更软了。
撑在地上的指尖都忍不住颤抖。
此时的气氛,非常的安静,玉徵仿佛都已经听见了自已的心跳声。
还有前头那人捻佛珠的声音。
她不敢抬头。
真的很绝望,乌山别苑的大叔,御极天下的陛下……
这二者之间本不应该有联系的,可此时,距离她三尺远的男人,真的是太胤王朝的主君。
这下事情或许会更加糟糕了。
跪在地上的玉徵似乎感受不到身体的不适了,她想到的是此前的那个噩梦。
皇后……
朕……
还有那个淑妃……
以及狰狞的卫贵妃……
这一切,真的就这么巧合吗?
就在玉徵陷入沉思中时。
远处的男人似乎是笑了一下,“丫头,还要跪多久?”
这低沉暗哑的声音……和梦里的那个声音,有些不大相似,可玉徵已经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了,她被人搀扶了起来,而搀扶的人,正好是福管事。
“顾小主,陛下问您话呢?”他好心的提醒。
玉徵这才冷静下来,稳住身形后,她这才垂眸,“是。”有些语无伦次答非所问,她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傻愣的回了一个字。
见状,男人似是喟叹了一声,抬手,将佛珠放在桌上,缓慢起身朝她走过来,在他靠近的时候,福全躬着身体后退了一步。
玉徵也下意识后退。
只是,那种事后留下的后遗症还未消失,适才又跪了那么久,她这一抬腿,就仿佛撕扯着她的大腿根,疼得她下意识“嘶”的冷吸了一口气,身体也控制不住的往后绊。
就在她以为要失态的那一瞬间,一只手迅速的落在她酸胀的腰上,把她往前带。
这下,她没摔下去,却落入了一个强劲有力的怀抱,熟悉的龙涎香又肆虐的充斥着她的鼻腔。
“陛……陛下?”忐忑的声音带着颤抖,还有一丝哭腔。
“别紧张,朕不吃人。”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还有微热的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