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回京
八月中旬，恰逢中秋，团圆之意。
一艘从江南北上而来的商船在南北码头靠岸。
“主子，慢点，奴婢扶着您。”戴着斗笠的女子稳妥的由着婢女搀扶着下了船，听婢女的口音，是地地道道的江南吴侬腔调，观望的人们猜测，这对主仆应是江南来的。
也不知道进京做什么，瞧着婢女都清秀，人们不由好奇帷幔下的那张脸会是怎样的容颜。
不怪人们好奇，实在是传闻江南水养人，佳人才子辈辈出。
就在人们好奇的时候，船上走出了一中年男子，朝刚下船的主仆俩挥手告别，“玉徵姑娘，冯某只能送姑娘至此，还望姑娘此行顺风顺遂。”
这艘商船乃江南傅家商船，常年在海上航行，此次玉徵回京，她的外祖家托了口信，让玉徵顺路搭他们家的船上京，这一路上，冯掌柜也因此对玉徵主仆颇有照顾。
玉徵对这位冯掌柜也很感激，朝其微微行了一个答谢礼，“这一路承蒙冯掌柜照顾，玉徵在此谢过，您多保重。”
“玉徵姑娘言重了，您既是东家特意叮嘱的客人，冯某自是不敢怠慢，望姑娘珍重，冯某着急赶路，便不多留了。”
“冯掌柜一路保重。”
直至那艘很大的商船离岸远去，玉徵这才收回视线，仔细的打量着周围环境，甚是陌生。
她本是京城人，五岁那年，母亲病逝后，她便被外祖父接到江南，这一待便是十年，如今她已及笄，亲事一再耽误。
外祖家虽待她好到极致，但生父健在，外祖一家实在不好逾越礼制轻易决定她的亲事，再加上她的父亲几次去信，说是很想她，外祖母说让她借这个机会回京，待把亲事定下来，再回江南亦不迟。
玉徵虽然觉得她的父亲没有权利决定她的亲事，但不忍看见年事已高的外祖父外祖母担心，只能妥协回京。
“主子，您还认得回家的路吗？”春禾仔细打量了周围一圈，很是陌生，不知道该朝哪个方向走，只能求助玉徵。
“这？”玉徵也为难了，她离开京城的时候才五岁，也不大记事，更别说记路了，她也不认得回顾府的路，要不找个人问问？
春禾有些着急，“那、那怎么办？”
真是的，这顾府也不知道派个迎接的人过来，还尚书府呢！不行，她回头得向老太君好好汇报汇报。
离开江南的时候，老太君可是交代过，若是主子在京城受到欺负，尽管去信给她。
“别急，咱们打听一下吧。”
玉徵的话刚落，不远处便走过来了几个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哪家府里的小厮。
就在玉徵在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便已经来到了玉徵面前，为首的人先是打量了一下戴着帷帽的玉徵，适才试探性问道：“请问，姑娘可是顾家嫡女顾大姑娘？”
春禾眼疾手快，将自家主子挡在身后，凶巴巴的看着眼前这些人，“没错，我家姑娘正是顾家嫡女，你们是谁？”
那为首之人听了，松了口气，适才向玉徵见了礼，“奴才吴德见过大姑娘，奴才是顾府的一个小管事，奉命前来迎接大姑娘。”
“姑娘，是顾府管事。”春禾看向玉徵，等她拿主意。
玉徵这才从春禾身后走出来，看着吴德，“既是来接玉徵，那便有劳吴管事了。”
“大姑娘客气了，奴才已备好轿，就在前面，还请大姑娘移步。”
在顾府家奴的簇拥下，玉徵坐进了轿中，适才松了口气，她以为，父亲已经忘记她今日抵达入京，没想到他还记得。
想到这里，她竟有些期待见父亲了。
“吴管事，这似乎不是回顾府路。”玉徵透过轿帘看到外面的路似乎是往东边，但她记忆里，顾府应是在朱雀大街的西边。
吴德解释道：“大姑娘有所不知，自大人升为户部尚书后，官家便亲赐宅邸，现顾府已迁居至官家亲赐的宅邸，位于玄武大街，穿过朱雀大街便是了。”
顾家是寒门子弟出身，到了玉徵父亲这一代，这才出了个探花郎，也就是玉徵的父亲顾绍，当年顾绍在娶唐婉之前，真的是一贫如洗。那顾府的修建，也都是唐家帮衬着修葺完善的。
只是后来唐婉病逝，顾绍便升为了户部尚书，官家念他家境清简，适才赐下新的府邸。
“大姑娘，到了。”
春禾掀开轿帘，率先下轿，这才回头去搀扶随后出来的玉徵，“来，主子，您慢点。”
玉徵稳住身形后，这才抬头仔细打量着这座新的府邸，迁居了，父亲竟从未在信里告诉她，难道是忘记说了吗？
这座府邸确实比以前的旧府气派了不少，门口左右两边摆上了石狮，门口也有看守的小厮了，但从小在唐家堡长大的玉徵，早已见惯了气派宏伟的宅子，这样的顾府，并算不了什么。
只见顾府大门旁边的小侧门从里面打开，吴德走上前，“大姑娘，请！”
“吴管事，这门都未开，我家姑娘怎么进去？”春禾问道。
吴管事笑着说道，“回大姑娘，这门不是已经开了吗？”
顺着他指的方向，便是那扇小侧门。
玉徵收回视线，平静的望着吴德，浅浅一笑，“吴管事，你确定，我要从此门进？”
“这……回大姑娘，老夫人的确亲自交代，说领您从此门进。”吴德如实回答。
春禾立即不答应了，“你瞧清楚了，我家姑娘是顾家嫡女，正经嫡女从侧面进，就不怕全上京看笑话了去？”果然，老太君说了，这顾府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嘴上说着漂亮话，净不干人事，所以这是给她家姑娘下马威呢。
“春禾。”玉徵提醒春禾，让她别说话。
然后看向吴德，说道：“吴管事，麻烦您再去问问，真要玉徵从侧门进？”
“这……也行，那大姑娘稍等。”
说完，那吴德便从侧面走了进去。
“主子，这顾府也太欺负人了，竟然让您从侧门进，这不是故意折辱您吗？”
“春禾，别急，到底是无心还是有意给我个下马威，待会儿就知道了。”玉徵表现得极为淡定，此次京城一行，她早就知道，不会那么太平，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