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吕家这些人,忍耐力这么差。
当天晚上就有人去砸坟,结果就是被吓了屁滚尿流,现在还有两个没醒过来呢。
吕家村也开始有了传言,说是祖坟闹鬼,是因为吕家人德行不修,且这传言大有一种向外扩散的趋势。
听到这样的话,在场的人脸色更差了,陆雪却满不在乎地吩咐一旁的李根。
“好好算算这里的钱够不够,若是少了,就告诉我。”
看着把手捏的咔咔作响的队长,李根兴奋地应了一声,扯着陆三上前,一个数,一个算。
吕润川动了动嘴,“大哥,都是血脉亲人,何必闹到这样的地步......”
“闭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吕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吕润川,我够对得起你了,别逼我把给你的银子也要回来!”
吕老是家中长子,吕润川作为他的亲弟弟,从小就体弱,他也一首听父母的照拂这个弟弟。
可吕润川太让他失望了,这些年拿着钱不办事不说,就连族里这样对待云舒的身后事,他都不告知自己一声。
要知道,他们一年可是至少要通两回信!
“大哥,我......”
“停,你不用叫我大哥,我没你这样的弟弟,我今个来祠堂,还有一件事要办。”
吕老起身,腰背挺得笔首,“我要自请出族。”
这话一出,陆雪先是一惊,这三天,外祖父从来没跟她说过这事!
吕老在看到妻子的坟茔被苛待时,便有了这个打算,反正小雪也早就嫁人,他如今在外人眼里是孤家寡人一个。
没当场提,也是知道吕氏一族的尿性,要是他先说自请出族,这一千七百多两,定然凑不齐。
他可不想便宜这群白眼狼!
吕氏的人也顿时一愣,这,这怎么会闹到这么严重的地步。
在这个时代,自请出族无异于剜骨断脉,族谱除名便成了无根的浮萍,死后也是孤魂野鬼。
就连名声也会变得奇差无比,甚至被世道所不容。
哪怕是涉及生死的大事,都很少有人会这么做。
况且,众人的目光落在数钱数得热火朝天的李根和陆三身上,这些钱都是族人们筹集起来的。
他们会掏钱,也是想着吕老虽嘴上说得狠,但年纪大的人,总是爱心软。
还打算用亲情把人哄回来,如此一来,这些银钱便又能回到各家的口袋里。
刚想到这,一个与吕老有几分相似的男孩跑进祠堂,眼珠子乱转,最后跑到吕老面前,“伯曾祖父好,我叫吕文兴。”
“咳,润生啊,自请出族的话可不能乱说啊,你看看文兴这孩子,长得和你多像,不如你养在身下,死后也有能个打幡摔盆的。”
吕润良上前把吕文兴往吕老身边推,他作为润字辈最大的那个,自认还是有些面子的。
吕老却不吃那一套,他有外孙女,才不要别人家的孩子。
“不必,我说了,我要自请出族,你们要是不办,我也不怕鱼死网破。”
吕家人自是不想这样轻易放弃,纷纷上前劝说,奈何吕老压根不听,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我不怕鱼死网破!”
吕族长见真劝不住,也有些恼了,“吕润生,你想自请出族,好啊!我今天就给你办,不过,你可别后悔。”
“知乐如今在县学读书,无论是县学的夫子,还是教谕,都说他三十岁之前有望中进士!”
陆雪看向恨不得把那还没消肿的脸,仰到天上去的吕知乐,又看了一眼吕族长,还想中进士,做梦!
吕族长莫名地有些冷,但还是斜着眼睛看向祖孙俩。
“进士可是能当官的!你外孙女嫁人了吧,看她这样子,夫家怕是既无银子,又没权势,到时,哼!”
吕老回头看了一眼陆雪,再看向吕族长的眼神便有些一言难尽,这眼睛是有多瞎。
他外孙女身上穿的虽不是绸缎,但也是最好的棉布,不仅柔软,上边还织着暗纹,价格可不比绸缎低多少。
这棉布是谢远山攒了三个月的月钱,亲自去府城买的,一匹布就差不多十两银子。
又特意找了裁缝做的,堪堪做了两套衣服,一身是稍微正式的场合能穿的妖袄,一身是方便行动的短打。
若是看不出布料好坏也就算了,他外孙女耳朵上那两颗珍珠,吕润承也看不见吗?
哦,对了,珍珠不是谢远山买的,他没这么多钱。
无论是上面发的军饷,还是下面的孝敬,乃至未来的屯田收益,都在他外孙女手里捏着呢。
“吕润承,你不用威胁我,你别忘了,悔过书还在我手里,也别想浪费时间,赶紧把我出族吧。”
见陆雪对自己点了点头,吕老便知道还回来的银钱数目足够,也不跟他们磨叽了。
吕润承心虚地看着在场的其他人,咬了咬牙,“行,我可以给你出族,但那悔过书也得给我!”
“不行,你把他出族,我们的钱怎么办......”
“就是,那里可是我们家所有的积蓄......”
他这一答应,吕家祠堂瞬间炸了锅,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来。
陆雪挥了挥手,示意李根他们带着钱先出去,别一会一窝蜂地扑过来,这一群老头,万一受伤再讹上他们。
“闭嘴!你们是族长,还是我是族长!”吕族长还是有些威信力的,这一嗓子下来,大家都熄了火。
只不过,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就是了。
之后的事进行的就相对顺利了,立了契书,又把吕老一支的名字从族谱上划掉,再公示十里八乡......
吕族长把契书递给吕老时,还不忘要他的悔过书,这东西坚决不能传出去,他家知乐还要考进士呢!
吕老微微一笑,“瞧我这记性,我哪有什么悔过书,我只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己,是真是假都不知道!”
“唉,要我说,人啊,还是不能做亏心事!”
“你...”吕族长听闻差点晕过去,有些后悔自己就这么被牵着鼻子走,但让他更后悔的事还在后面。
九月十六,陆雪带着道士来给外祖母戚云舒迁坟,吕家祖坟外的马车如过江之鲫,来来往往,络绎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