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凭陆雪,自是不能引来这么多人。
她最初没想搞出这么大的阵仗,以她乡君的身份,足以让吕家悔不当初。
只是,她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因而让陆五留在吕家村附近,想看看这吕家还有哪些龌龊事,或者说还有哪些把柄。
别说,还真让他查出来一些事,吕青棠,曾往吕家村送过信,甚至,吕族长和吕老的弟弟吕润川,还回过信!
且,那些信,就在吕族长那放着,只是不知道被他藏在什么地方。
这消息一传回去,吕老当场就晕了,醒来后,恨不得撕了吕家村的人。
陆雪作为他的外孙女,定是要帮他完成这个愿望的。
扬州于陆雪而言是个陌生的地方,可她不喜欢打无准备的仗。
南下之前,她将把自己在司州认识的人都拜访了一遍。
只说她要到扬州走一趟,问他们在扬州有没有亲人,朋友,需不需要她帮忙带些什么东西。
这话一出,有心的自是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或是让她帮忙带着特产,或是让她帮忙带上一封书信......
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数十个人。
魏谦又是个不嫌事大的,将他熟识的商户名册列了长长一串。
这些时日,她带着从司州带出来的特产和书信,挨家挨户地上门拜访。
闲谈间,她似是无意地提及要给外祖母迁坟,言语间尽是叹息:外祖母的坟茔年久失修,族人收了银子却视而不见。
且言语间尽是威胁,差点把外祖父气出个好歹,不得己只能脱离家族。
首把吕老塑造成一个被逼迫的孤寡老人。
总之,自请出族,绝不是他的错。
如此一来,这些人才会放心的去观礼。
说者有意,听者留心。
都是故人的故人,再加上陆雪到底是个诰命,大家或多或少地都要表示一下支持。
这才能造就这样“盛大”的场面。
这样的事,吕家村的人不仅来得早,人还不少,其中的部分人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
族长可是说,吕老的外孙女嫁了个泥腿子,迁坟的时候,怕是连帮忙抬棺的人都没有。
到这一看,都有些傻眼,这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地来,看着还都是大富大贵的人家。
莫名地,吕家村的人控制不住地心慌,连忙回去把族长和一些长辈请来。
但等他们来了,却发现,他们根本进不去自家祖坟!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陆乡君在此处给其外祖母迁坟,闲杂人等,速速退避!”
差役手拿皂棍拦住他们,大有一种,他们若是再敢前进一步,就会血溅当场的意思。
“乡君!你是说,姓陆的那个丫头是乡君!”
吕知乐一愣,失声喊道,他是吕家村读书读得最多的人,自是知道乡君的品级。
且在他的想法里,女子的诰命多因为家中的男子请封的。
“乡君”的封号,又常被赐给宗室之女,或是有功之臣的女儿。
那岂不是说,陆雪的父兄,都是品级不低的官员!
“放肆,你竟敢如此称呼乡君!”差役想都没想,对着他的大腿就是一棍。
还要再打时,吕族长连忙上前拦着,“住手,住手,他是秀才,你们不能打!”
差役上下打量他两眼,果然收手。
但也并没有道歉的意思,扬州的秀才多了,一辈子都是秀才的更不在少数,他是吴大人的人,没什么可怕的。
吕族长扶着他走到一旁,问差役的话是什么意思,声音不自觉地有些发颤。
只是,听完吕知乐的猜想,他摇了摇头,“不可能,吕青棠嫁的那人只是猎户,不仅如此,还好赌,就是摊烂泥!”
看见几个不明所以的族人,他又连忙解释一句,“这些都是吕润生说的。”
吕知乐抿了抿唇,“那就只能是她夫君为她请封的,乡君为五品......”
两人对视一眼,“她夫君的品级比五品还高!”
“这...这...”
其他的族人听闻,都慌了神,他们竟然把乡君的外祖父从族谱上除名了!
他们这是亲手打碎了族里的靠山吗?
吕族长双腿一软首接瘫坐在地上,浑浊的眼睛里渐渐生出血丝,望向被围住的吕家祖坟,似是想看清里面的身影。
他这一生汲汲营营,就是想让吕氏一族再出一位举人,或是一位进士,从而更进一步。
当然,他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他可是族长,培养出进士的族长!
不仅能在族谱上大书特书,还能拥有数不尽的钱财以及威望。
如今,竟是被自己悔了吗?
吕润良拄着拐杖,指尖发白,忍不住呢喃一句,“吕润生要是没被逐出族,咱们吕家村可就发达了。”
旁边有年轻的族人接话,“何止啊,若是吕润生的外孙女婿肯拉族里的小年轻一把,诶呦,不能想......”
“要我说,这事全怪润川!”吕润良眼珠子一转,指着吕润川怒喝。
“你作为亲弟弟,拿了银子却不给亲嫂子修缮坟墓,我看,不如把他出族,把吕润生迎回来!”
“对,没错!”
这话一出,吕家村的族人顿时精神起来,只要让吕润生满意,他会回来的,毕竟这世道,谁愿意当孤魂野鬼呢!
吕族长也回过神来,对,没错,只要吕润生不知道那件事,一切都有缓和的余地!
他应该怎么做,思索间,他把视线落在气急败坏,同吕润良大声争执的吕润川头上。
“你放屁,我拿我亲哥的银子怎么了,再说,我才拿多少,族里每年也能收到银子,你们不也没去看我大嫂!”
吕润川刚喊完,便察觉到吕族长的视线,心里一惊,瞬间觉得头皮发麻,这黑心肝的,是要把自己推出去。
“吕青棠......”
“抓住他!”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吕氏一族的人自然是更听吕族长的话。
吕润川的话刚冒出头,便被人堵了嘴,压到祠堂里,就等着迁完坟,好到吕老面前卖好。
陆三看了场热闹,回头便把这边发生的事告诉陆雪。
“狗咬狗,一嘴毛。”她淡淡地评价一句。
“陆三,你去吕家的祠堂,看看能不能从吕润川的嘴里,问出我娘写的那些信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