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都夜色潮湿,火光余烬仍在城南旮旯闪耀,混合着江水腐败的腥味。赵云飞扶着杨广坐在破旧驿馆门前,内侍忙用破布为陛下擦汗。
萧惜霜踏着湿泥走来:“陛下还要怎样安置?”
杨广深吸一口气,己无昔日帝皇的威仪,但眼里依然闪着坚毅:“待我歇息三日,便祷告李渊率大军南下。一旦救援到,便是重振旗鼓之时。”
赵云飞点头。
“我会派人迅速通报李渊,告知你的安危。”他低声对杨广说。
话未说完,营帐外忽有轻响,几人转身,只见宇文成都一身肃立,面色凝重:“摄政王下令,望赵将军亲往南门守御,并带我等同行。”
赵云飞心中一惊,却稳声道:“我带陛下去了,岂能不亲自防守?你不要乱想。”
宇文成都僵硬一笑,转身出去。
他实是守那一道门——但这一夜,江都的棋局才真正展开。
第二日清晨,雾气弥漫,岸边一艘江船悄然靠岸。船头站着一名青年将领,泽被衣袍仍挂露水,但神色却精明如炬。
那人首呼:“赵将军,我是李世民派来接驾的玄甲兵指挥——高仲。”
赵云飞微点头,低声道:“高将军?太子派你来的?”
高仲抱拳:“伏惟将军贤达,将此消息带回太原,关中局势才可稳妥。”
“事关皇塔重危,并不容慢。”萧惜霜轻声补充。
“我理解。”高仲目光闪烁,却不再多说。
随后玄甲军迅速接防南门、北门等地,江都城虽风云骤起,但并未完全陷入混乱。赵云飞与杨广同舟,沿南江一路向西,回向太原方向。
船行水上,暮色沉沉,杨广目光望向乘风破浪的江面:“赵云飞,你只是一人,可江都一城,一国风雨,却全压在你手上。”
赵云飞也不隐讳:“陛下,莫要觉得是我压住了这局。京畿动乱、军权旁落,谁押中这张底牌,就能掌控这片棋盘。”
杨广叹息:“我错信了司马徽,也错信了长安的稳妥。”
赵云飞微笑:“没人是错,是棋盘乱无边界。关键要稳住局——你若回到安定状态,其他就好说。”
杨广又问:“那司马徽、李安仁、张衡……他们都棋高一招么?”
赵云飞笑:“他们中有人,但也有人只是棋盘上的棋子。关键不是他们,而是在更远处,那个不在局中,却操控棋子的存在。”
杨广听罢,也不再追问。
三日后,赵云飞率玄甲兵护送杨广入太原城。城门洞开,百姓夹道相迎,夹道鼓乐未散,魏徵、长孙晟等高官率军迎驾第一声传令:“陛下圣驾回幸,天下重修!”
太原城此刻灯火通明,但赵云飞心中却未曾有一丝轻松。他清楚,这是另一个棋局的开始。
宴后,李渊于清凉殿召见赵云飞、杨广与司马徽。李建成、李世民皆在一旁,面色各有表情。
李渊深吸一口气:“三日京城,陛下有惊无险,皆因赵云飞将军一路护驾。不知此恩当如何相报?”
赵云飞拱手:“臣不过是尽份,若天子归来太原,方便恢复天下之势,便是臣之归宿。”
杨广站出一步,声如洪钟:“朕愿立赵将军为中军都督,统领三路玄甲兵,一旦京师变故,先由赵将军镇压。”
司马徽却面无波澜地接话:“陛下,此议虽好,然此兵可非闲置。赵将军可愿兼此重任?”
赵云飞打量司马徽一眼:“我若接受,便与司马卿共守天下。若不愿,也得请司马卿辞职,让一人专守。”
司马徽轻笑:“好一个赵云飞。若你之心真为大隋安定,自当两司归一,共掌天下。”
李渊点头:“照此定之。”
太原恢弘安定,夜宴于城隍庙中,宾客繁多,觥筹交错。赵云飞见坐席旁有李安仁的身影,冷意顿起。李安仁见他目光,浅笑颔首。
赵云飞侧耳与萧惜霜私语:“他又来试触我们的神经了。”
萧惜霜轻蹙:“我们不答就是——”
席间司马徽突然起身,举杯宣布:“为大隋中兴,敬陛下,敬赵都督!”
众人跟着起敬,杯光交错,宴色热闹。赵云飞举杯,却没吞咽,反倒到了司马徽身边,放低声音道:“局还没完,不要信任任何人。”
司马徽微微挑起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赵云飞,缓声道:“那赵将军希望信谁呢?”
赵云飞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他的目光落在司马徽身上,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光,轻声说道:“我现在只信——我的眼睛。”说罢,他端起酒杯,轻抿一口,然后缓缓放下酒杯,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正当众人谈笑风生,举杯畅饮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犹如惊雷一般,打破了原本轻松愉快的氛围。众人皆是一怔,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面面相觑。
紧接着,一名侍卫匆匆忙忙地冲进殿内,神色慌张地禀报:“启禀大人,有人自江都而来,声称身系天机,有要事求见!”
赵云飞闻言,心中猛地一紧,呼吸也在瞬间变得急促起来。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面前的酒杯上,只见杯中原本平静的酒水此刻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搅动着,仿佛有墨水流淌其中。
他缓缓站起身来,目光凝视着殿门,仿佛能透过那扇门看到门外的来人。而就在这时,司马徽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轻声说道:“赵将军,看来这出戏还未演完,新的演员又登场了。”
赵云飞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他的步伐坚定而有力,转身朝着殿门走去。在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停下脚步,回眸看向殿内的众人,朗声道:“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我们既是观众,也是演员。”
说罢,他毅然推开门扉,迎着门外的来人走去。而殿内的众人也纷纷起身,原本轻松的氛围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外面,又一批黑衣人被押入庙门口。他们神色惶恐,却个个袖带刺绣有奇怪图案,非隋服非唐服。
赵云飞心中猛跳。
“那是……异乡来人?”萧惜霜低声道。
赵云飞握紧拳头:“看来真正的大幕,才刚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