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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离开大娘家，为谨慎行事，专挑偏僻的路走。
如今，邪灵现身就在身边，之前姜梨梨攒了好些疑惑，都可以找这位始作俑者本人答疑解惑。
决明不善言辞，不过姜梨梨问他的话一般都会回答。
鬼打墙是他干的，车胎损坏与他无关，报复和她们住一屋的女生是因为不喜欢诬陷别人的人，剩下的，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但都是出自于他的指使。
死了十几个学生的事，是为了扰乱大家的关系，也影响村民和老师学生之间的信任。
这一滩脏水搅得越浑浊，决明下手才越容易。
姜梨梨又问他：“那些死了的村民，都是曾经欺负过你的人吗？”
决明目视前方，视线轻飘飘的，不以为意：“不是，那些人怎么可能死得这么轻易？”
姜梨梨暗惊，看来目前死的都只是无关紧要的小喽啰，真正的坏人仇人，都被决明攒到后面，要亲自动手。
提起这些死在小鬼手里的人，决明的状态明显有了些变化，他看起来不是很满意，漆黑眼底划过一纵即逝的阴狠。
沿途树梢摇晃，响声沙沙。
姜梨梨搓了搓起了层鸡皮疙瘩的胳膊，迟疑着提起疑点最大的事——决明的死亡。
她觉得自已需要再了解他一点，不然下一步的攻略不太好找到突破点。
既然提到这么多问题，不妨一起问了，她看决明不像不愿意说的样子。
三人走到村子一口池塘边，四周是别人种的庄稼，穿过大片庄稼地，可以通往农户聚集处。
村子人被砍手的，被剁了腿的，死了不少人后，很少有人家还关起门来在自已家里，不然死了人都不知道。
远远的，就能看到聚在一起攒动的人头。
被问及生前的事，决明停下脚步，姜梨梨和程澄也跟着停下。
其实在决明还是灵体的时候，他就听过姜梨梨的猜测，那时候他就想过，如果他能说，如果她能听见，他想把他的秘密告诉她。
不对，这算是什么秘密呢？
只不过是没有人关心的事，外加没有人知道，而随他的死亡一起被掩埋的，无足轻重的真相罢了。
决明坐在田边长满小草的田埂上，看着面前一片绿油油的菜地，幽幽叹了口气：“我本来以为，这件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
第二个人姜梨梨，和第三个人程澄，安安静静坐下，看向决明的目光难掩好奇。
还以为决明对他的死会讳莫如深，但其实人家挺看得开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
甚至说，姜梨梨还能感觉到决明对此事有种倾诉欲。
那是他人生中莫大的委屈，好不容易得见天日，有人愿意听，干嘛不说呢？
在决明的讲述中，三个人的思绪被拉回到三年前，那个祠堂地道被揭开的傍晚。
以活人祭司养育邪神的传统，来历久远到可以追溯到很久很久以前的夏朝壁画。而村子供奉的普吔菩萨，已不知来自历史上哪一次人口迁徙，传入这古老的村庄中。
村民们世世代代供奉着普吔菩萨，承袭着古老的仪式，将其作为信仰和支柱。
每隔三十年，送进地道祭祀的三十名童男童女，只会有一个活着出来。
除了活着出来的那个人，没人知道地道里发生了什么，后续地道里仪式的布置等等，也都是活下来的那个人去做。
收养决明的佟叔，曾经是上一代祭祀中幸存下来的人。
他将决明送去祭祀，起先只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命里藏着灾祸的少年。
他并没有预料到，决明会是那唯一活下来的人。
因为年龄大的孩子一般都很难从地道里活着出来，决明当时已经十八岁了，身量又高，进入地道后身体都站不直，怎么在那样残酷奇邪的环境下活下来？
佟叔以为决明必死。
所以他骗决明，送他进去，是因为佟叔想让决明做下一代的祠堂管事，继承他的身份和能力。
而实际上，决明只是一块垫脚石，他死了，献祭他的佟叔会获得菩萨额外的荫庇。
但决明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了史无前例的，地道内惨死生灵积攒的孽力的容器。
那地道里，根本不是什么冠冕堂皇的菩萨和祈求风调雨顺的祭台，是一只大蜈蚣。
长着一双红色的眼睛，靠吃人和吸食孽力养成的大蜈蚣，是一只活了上千年的精怪。
如果不喂它吃人，会给当地带来灾祸。
反之，养着它，每隔三十年用活人喂养，供养它的人会得到源源不断的好处。
这蜈蚣，就是普吔菩萨的化身。
决明进入地道的那一年，恰逢奇遇，多年来惨死地道的阴灵与蜈蚣对抗，而他因为被蜈蚣挑选成放过的人，刚好活着吸收了大量阴灵与孽力。
然后，看到祭品们惨死的决明遵从内心，杀死了那只邪气的大蜈蚣。
甚至，取代了它。
他跌跌撞撞地逃离地道，身体不堪承受那些诡怪力量的冲撞，晕倒在祠堂中。
昏过去的决明自然没有机会向佟叔坦白这一切。
佟叔不知道蜈蚣已经死了，也不知道决明的变化，他以为他只是被地道里的事吓得失魂落魄。
自负的佟叔，怎么会允许一个不喜欢的少年成为自已的继承人，他才舍不得把他的财富和能力交给他。
可是他又不能违背村长和村子的规矩，所以他偷偷害死了决明，打断了他的腿，并伪造他跌入井中溺毙的假象。
因为决明是从地道里活下来的人，是被普吔菩萨选中的，和普通人不一样，所以佟叔特地用珍贵的古老符纸把决明的尸体封在井底，防止他死后反噬。
可是他没想到，决明不止已经不是普通人了。
只可惜，决明死的时候，身体还没与那些阴灵和孽力融合好，导致他失去了肉身，只有灵体不断增强，最终成为了强大的邪灵。
没有肉身也没关系，他可以号召百鬼，可以把该死的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
佟叔，是决明杀死的第一个人。
那时候因为报仇之心急切，杀佟叔还是太草率了，不够解恨，所以之后的日子里，决明决定慢慢来，慢慢和村长他们玩。
他不再大动手笔，而是让那些人以为菩萨还在，信仰还在，村子也越来越好。
在假象之下，谁也不知道，其实成为邪灵的决明一直阴暗地注视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