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战持续了半个时辰。
援兵赶到,黑衣人撤退。
乔墨带着人清理现场,脸色仍然有些发白。
白栖鸢收刀入鞘,微微喘着气,唇边却勾着一抹懒散的笑:“不用紧张,我又不是第一次杀人了。”
乔墨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以前总以为她是督军宠着的金丝雀,如今才知道,督军根本不是宠她,而是收敛了獠牙,只为了配得上她。
白栖鸢理了理散乱的裙摆,抬眸道:“走吧,还有正事要办。”
乔墨低声应下,亲自扶她上车。
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从今天起,无论陆府,还是军府,他们都不能小看这位“少夫人”了。
另一边。
陆翊川在府里听到消息时,正坐在军机处。
下属慌慌张张来报:“督军,不好了,少夫人遇袭——”
陆翊川猛然起身,椅子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
他目光骇人,周身冷气如冰霜。
“谁动的手?”
“是、是黎沣的人。”
陆翊川冷笑一声,骨节“咔咔”作响:“黎沣,真是活腻了。”
他披上军大衣,大步朝外走去。
这一次,不需要任何命令,整个军府上下,全员待命。
陆翊川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世上,谁敢动白栖鸢——
他便让谁,死无葬身之地。
南郊,城外荒地。
此时夜色深沉,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穿过荒草地,远远望去,像一条缓慢移动的黑蛇。
他们在黎沣的指示下,正在转移最后一批情报线人。
但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口哨声。
紧接着,整片黑夜像被撕裂。
密集的枪声骤然爆发,火光映亮了半边天。
“埋伏——!”
黑衣人惊慌失措,刚想反击,西面八方己涌来全副武装的陆军精锐。
陆翊川一身黑色军服,逆光而立,目光冷到极致。
他单手提枪,子弹出膛,百步穿杨,打得黑衣人连连后退。
“督军亲自来了!”
“不,不是说他们没察觉吗?!”
黑衣人彻底慌了。
但陆翊川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他抬手挥了挥,身后的士兵立刻蜂拥而上,枪林弹雨中,黑衣人几乎片刻溃败。
短短一炷香功夫,荒地上就只剩下被制服的残兵败将。
陆翊川站在血泊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为首的一个黑衣人还妄图负隅顽抗。
陆翊川缓步走过去,冷冷蹲下,捏住那人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
“黎沣让你们来的?”
黑衣人咬牙不语。
陆翊川眸色一沉,手一拧,那人的下巴应声脱臼,痛得他眼前发黑,却再撑不住,发出破碎的呜咽声。
“带回去。”陆翊川站起身,声音冷得像冰,“一个个撬开嘴。”
他拂了拂肩上的尘土,眉眼间全是风雨欲来的杀意。
这一次,陆翊川不会手软。
黎沣若是胆敢动他的女人,就要做好全盘覆灭的准备。
与此同时,陆府。
白栖鸢安静坐在榻上,手里捧着一本医书,却始终未翻动。
屋外的风一阵阵吹动窗帘,映出她纤细的剪影。
玉竹悄悄走进来,小心地道:“少夫人,乔副官传来消息,督军己经动手了。”
白栖鸢眸光微敛,淡淡道:“知道了。”
玉竹犹豫了一下,又低声道:“东巷的人都撤回来了,言五也送来口信……只是,黎沣的人还在暗处虎视眈眈。”
白栖鸢轻笑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淡淡的讥讽。
“黎沣啊……”
她缓缓合上手中的医书,眉目温柔而平静。
“狗急了才会跳墙。”
玉竹不敢作声,只觉得此刻的少夫人,比任何时候都让人害怕。
白栖鸢缓缓站起身,披了件外衣,朝外走去。
玉竹忙跟上,低声问:“少夫人,您要去哪?”
白栖鸢轻声道:“去后院的藏书阁,取一样东西。”
藏书阁地窖。
幽暗的烛火映出白栖鸢纤细的身影。
她蹲在角落,从密室里取出一个不起眼的木匣子,打开后,露出一柄细长的匕首。
匕首通体乌黑,只有刀锋一寸,锋利无比。
这是她当年在南洋时亲手打造的,专门用来取人性命。
白栖鸢指腹轻轻着刀锋,眸光冷冽。
她知道,这一局己经无可避免。
陆翊川可以用陆军震慑黎沣,可有些账,还是得她亲自去算。
既然黎沣想要她的命——
那她,就亲手送黎沣上路。
夜更深了。
陆翊川回到陆府时,天色己近黎明。
他一身戾气未散,步伐沉沉,像带着一身血色而归。
下属远远迎上来,低声禀报:“少夫人在藏书阁,己经等您很久了。”
陆翊川脚步一顿,眉头轻蹙。
片刻后,他转身,朝藏书阁而去。
推开沉重的木门,淡淡的药香扑面而来。
白栖鸢正靠在窗边,背对着他,手里拿着那柄黑色匕首,在指尖把玩。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回,只是轻声问:“怎么样了?”
陆翊川沉默几秒,声音低哑:“清得差不多了,剩下的,明天一并处理。”
白栖鸢似笑非笑:“这么心急,不怕惹得黎家翻脸?”
陆翊川冷哼一声,语气森然:“翻了更好,省得我动手。”
白栖鸢终于转过身,眉眼中带着点懒懒的笑意:“你倒是狠。”
陆翊川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走上前,一把捏住她玩刀的小手,将那柄细匕首夺了过来。
“以后,这种事交给我。”
他声音低沉,像在发誓。
白栖鸢挑了挑眉,没有争抢,只是慢悠悠道:“那我岂不是太无聊了?”
陆翊川盯着她,忽然低声笑了。
笑意危险,带着深不见底的缠绵:“白栖鸢,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
白栖鸢笑而不答,只轻轻踮脚,在他唇边印下一吻,像一只柔软的小兽撒娇般,眸中却藏着深深的凉意。
“陆翊川,留着力气。”
“这只是开始。”
天微微亮,陆府被一层薄雾笼罩着,寂静得仿佛隔绝了世间的喧嚣。
白栖鸢醒得很早。
她安安静静地倚在窗边,手里托着一杯温茶,望着天边初升的晨曦,眼神却格外清醒。
这几日局势紧绷,黎沣必不会善罢甘休。
房门“吱呀”一声推开。
陆翊川身穿松散军装,步伐稳重地走了进来,眉眼带着清晨独有的寒意。
看到白栖鸢纤细的身影,他脚步微顿。
一夜未眠的疲惫在这一刻似乎被温柔冲淡了。
陆翊川走过去,从她手里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皱眉道:“凉的,喝不得。”
白栖鸢歪头看着他,笑意软软的:“可我喜欢凉的。”
陆翊川没理她,径首将杯子放到一旁,随手扯过一条薄毯,把她整个人裹了起来,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动作霸道又自然。
白栖鸢眨了眨眼,像一只被捉住的小兽,软绵绵地窝在他怀里,呼吸间都是他身上冷冽又熟悉的气息。
“陆翊川,”她声音轻轻的,带着点撒娇,“你管得太多了。”
陆翊川低笑一声,捏了捏她的下巴,嗓音又哑又宠溺:“不管你,管谁?”
白栖鸢靠在他肩膀上,懒懒蹭了蹭,心头微微发热。
这男人啊,总是三言两语就能把她撩得没了脾气。
但下一秒,陆翊川收了笑意,眉目沉了下来。
“黎沣的人,昨晚又在探动西街的军火库。”他语气低沉,“我怀疑,他想动更大的。”
白栖鸢敛了敛神色,轻声道:“兵荒马乱,谁不想先下手为强。”
陆翊川低头盯着她,眸色幽深:“所以,我得提早把你的退路安排好。”
白栖鸢抬眼望着他,忽然笑了:“陆翊川,你想让我逃?”
她语气里带着点挑衅,又软又甜,像一把缠在他心头的小刀。
陆翊川低低地笑了,捏着她的手指,嗓音低哑又宠溺:
“不是让你逃,是让我护着你,赢下去。”
白栖鸢盯着他的眼睛,片刻后,轻轻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