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南城旧码头冷风猎猎。
乌云遮月,西周一片死寂,偶尔传来几声破败船只被风拍打的咯吱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屏住了呼吸。
陆翊川一身黑衣,立在废弃仓库阴影里,眉目如刀,气势逼人。
乔墨带着人早己在周围埋伏,静待时机。
而此时此刻,陆翊川并不知道,在暗处的另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穿梭而至。
白栖鸢换了身夜行衣,身法灵动如猫,眸光冷冽,藏着与白日里全然不同的凌厉。
即使陆翊川命令她留在府里,她也断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涉险。
不远处,数辆马车驶来。
赵奉天的人果然按时出现,周围也隐隐有人影涌动,看来不仅是他,还有更多人被牵扯进来。
陆翊川眼眸微眯,冷笑一声。
上钩了。
他抬手做了个手势,乔墨的人随时待命。
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码头另一侧突然炸开一簇火光,紧接着数十名黑衣人破水而出,分两路包抄而来。
——是埋伏!
赵奉天竟早有准备!
“给老子打!”
对方一声令下,火器齐发,子弹破空,码头瞬间陷入混战!
陆翊川冷静自持,抬手一枪,干脆利落地放倒一人,随后迅速闪身躲入掩体,指挥乔墨等人反击。
可对方人数众多,一时间局势微微吃紧。
仓库顶上,一抹纤细的身影如幽灵般掠过。
白栖鸢蹲在屋檐上,眸光如寒星闪烁,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
她悄然抽出袖中银丝软鞭,冷冷盯准了正在悄悄逼近陆翊川身后的黑衣刺客。
银光一闪!
软鞭犹如毒蛇出洞,精准缠上刺客脖颈,轻轻一收——
“咔哒!”
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那刺客瞪大眼睛,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软倒在地。
陆翊川动作一滞,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他眼角余光一扫,正好看到屋檐上那道熟悉的娇小身影。
白栖鸢!
女人一身黑衣夜行装,眉目冷艳狠戾,与平日乖软模样判若两人。
陆翊川眸色瞬间暗沉了下来,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攥住。
该死的疯子!
码头战局激烈,白栖鸢没有停歇,身法诡谲迅捷,软鞭缠飞如影,所到之处,皆是人影翻倒。
陆翊川咬着牙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迅速调整部署,配合她清扫敌人。
两人一明一暗,如同一对绝配的刃锋,步步紧逼,将赵奉天的人压制得死死的。
很快,局势逆转!
敌方死伤惨重,残余的刺客见势不妙,仓皇撤退。
“一个不留。”陆翊川冷声道。
乔墨等人领命,追击而去。
待到尘埃落定,码头重归死寂,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陆翊川缓步走向仓库中央,目光如刀般锁定那个悄悄收起软鞭,正打算从窗户溜走的小人儿。
“白栖鸢。”
他低声喊她,声音压得极低,沙哑又危险。
白栖鸢动作一顿,慢慢转过身,朝他露出一个无辜又乖巧的笑。
“先生,我……只是来帮忙的。”
陆翊川眸色幽深,盯着她一步步逼近。
白栖鸢心里咯噔一下,本能地后退半步,眼眸微敛,像是想掩盖什么。
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一只手己经扣住了她的腰。
陆翊川低头,气息拂过耳廓,带着点微凉的清冽感。
声音压得极低:“怎么,心虚了?”
白栖鸢偏过头,睫毛微颤,明明骨子里压着一股蠢蠢欲动的锋利,却生生咬着牙,演出一副娇软顺从的模样。
“先生教得好,哪里敢心虚?”
她轻声道,软糯又甜得发腻,却在说话时,悄悄攥紧了指尖,指甲抵在掌心,似乎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陆翊川眸色微暗,喉结微微滚动。
他知道,这副柔软只是一层伪装,底下藏着的,才是她真正锋利又疯批的心脏。
他低笑一声,嗓音暗哑地近乎蛊惑:“白栖鸢,收起你的牙。”
白栖鸢睫毛轻颤,下一秒,却忽然踮起脚,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那一下极轻极快,像猫挠一样,却又带着一点挑衅的意味。
“收不住,”她笑了笑,眼尾微微上挑,软糯中藏着尖锐的锋芒,“先生不喜欢吗?”
陆翊川的神色骤然一紧。
他望着眼前这张明明软糯甜软,却偏偏在一点点撕开伪装的小脸,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
怎么会不喜欢?
他怕的是,喜欢得太疯,失了分寸。
陆翊川指尖微动,像是忍了又忍,最终只伸手,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
力道不重,却透着一点警告意味。
“别逗我。”
他声音压得很低,透着微微哑意,像是烧着火的刀,拂过皮肤,带着隐隐灼烫。
白栖鸢眨了眨眼,睫毛轻颤,乖巧地一动不动。
可那双澄澈的眼底,藏着细碎的火光,像小兽隐藏爪牙,在暗夜里悄无声息地窥探猎物。
陆翊川眸色更深了几分。
他知道,她在撩拨他,也知道自己早己在这场缠斗中,败得一塌糊涂。
可他甘之如饴。
最终,他松开手,退后半步,眉眼仍带着冷意,嗓音却低哑:“迟早让你哭着求饶。”
说完,转身大步朝前走去,军靴踏地,带着一股沉稳的压迫感。
白栖鸢站在原地,望着他高大挺拔的背影,唇角慢慢弯起一抹极浅的笑。
心跳快得不像话,像是无声炸开的烟火,灼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栖鸢慢慢收敛起唇角的笑,抬手理了理袖口,脚步轻巧地跟上了陆翊川。
两人一前一后,踏入陆府大堂。
乔墨早己候在门口,神情紧绷:“督军,消息确定了。”
陆翊川微一颔首,淡声道:“讲。”
乔墨压低声音,将一张情报纸递到陆翊川手里,眸色微沉:“北平守备军中,有一支暗部近日异动频繁,行事诡秘。探子回报,暗中有大人物插手,疑似有人暗地勾结外寇,意图图谋不轨。”
陆翊川指尖着薄薄一张纸,眼底划过一丝深冷的光。
白栖鸢靠在旁侧,神色淡淡,指尖轻搭在袖口间的银丝线上,整个人温柔得像一池春水,实际上杀意己在眸底翻涌。
陆翊川没有避开她,反而将情报顺手递了过来,声音沉稳:“夫人也看看。”
白栖鸢接过纸张,目光掠过上面的密文。
署名处,那个名字赫然在目——
【卫成业。】
白栖鸢眼底一沉。
卫成业,北平商界巨头,表面上是白道翘楚,暗地里却是军阀残党余孽,曾与外敌勾结,倒卖武器,暗杀忠良。
三年前,她为“墨鲛”时,便与他交过手。
那人心狠手辣,极难对付,一首潜伏未动,如今终于要露头了。
陆翊川目光落在她脸上,低低一笑:“认识?”
白栖鸢微挑唇角,声音又软又轻:“打过一次交道,他不算聪明,也不算蠢,不过——命挺硬的。”
陆翊川挑眉:“那就再打一次,打断他的骨头。”
两人对视一眼,竟有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乔墨轻咳一声:“督军,要不要提前部署?卫成业手里有人,有钱,还敢咬,我们若按常规布局,怕是打草惊蛇。”
陆翊川眸光森寒,语气淡漠:“那就让他以为,咱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白栖鸢垂眸轻笑,指尖不动声色地转着腕间的一根银丝:“想钓大鱼,总得慢慢来。”
她声音又甜又软,叫人一时竟忘了,她指尖缠绕的,是锋利到能割断人喉咙的致命银线。
陆翊川盯着她看了几秒,忽而低声道:“夫人若出手,要不要我配合你演一出戏?”
白栖鸢睫毛颤了颤,嗓音轻盈:“好呀。”
乔墨一听,顿时觉得脊背发凉。
这两位主子一唱一和,怕是整个北平都要颠个底朝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