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开门!!!”
在这泣血般的嘶吼撕裂空气的瞬间,林渊反应快得惊人,低喝一声“赫卡忒!”
三重女神虚影在她身后倏然展开,幽暗的屏障场嗡鸣着张开,将那股首刺灵魂的悲鸣与混乱的数据乱流堪堪挡在外面。
卫枝那句,
“秋坟鬼唱鲍家诗,恨血千年土中碧。”
像一把裹挟着千年幽冥寒气的锈蚀古钥,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狠狠捅进了这片亡者之地最扭曲、最绝望的锁芯!
整个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数据流疯狂闪烁,如同垂死挣扎的代码蜉蝣。
赫卡忒的屏障剧烈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浓郁到近乎实质的、饱含绝望与悔恨的精神污染,如同粘稠的黑色沥青,渗透屏障,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脏上。
姜芷脸色苍白,指尖却稳如磐石。
“奥丁!”她低唤,独眼的神王虚影在她头顶显现,洞察之眼洞穿混乱的时空碎片。
*
“艹!!屏障在抖!数据流炸了!”
“奥丁的金光都压不住那黑气了?!”
“这精神污染等级爆表了吧?!”
“白毛一句话捅了马蜂窝?!”
“我TM隔着屏幕都感觉窒息了!”
*
刹那间,无数信息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流,强行灌入每个人的脑海——那不是道的信息流,而是这片土地被血浸透的记忆,是亡魂无法瞑目的执念!
*
秦藻。
一个普通母亲用尽心力养大的女儿。
成绩单上漂亮的分数,保送重点学校,多才多艺,性格开朗善良,
她会喂流浪猫,会帮助老人,会...
漂亮甚至都是她最微不足道的优点。
从未招惹过谁,却成了别人嫉妒的燃料。
甚至,她曾对那个女生都施以援手。
命案发生在她即将踏入大学的前一周。
家门口,二十多刀。
警方的结论冰冷刺骨:“对方完全无刑事责任能力”。
一夜白头的母亲,哭干了眼泪的求助,石沉大海。
她就这样消失了,像一滴水蒸腾在烈日下。
只有母亲破碎的、重复了千万遍的呓语,成了这片坟场永恒的诅咒:
“怪我……我没告诉她……不要开门……”
那个被嫉妒吞噬的少女,她的怨念与痛苦被扭曲、被利用,成了这片副本里一个永不停止的异种模型,被杀,重生,再被杀……循环往复。
而那悲痛欲绝的母亲,执念化作了这片天空永不散去的鸦群,每一片翻飞的黑羽,都是她无声的泣血悔恨。
那些无处不在的低语……是浸透骨髓的悔意。
小队五人沉默。
死寂。
连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沉重。
星域律法?
更注重受害者赔偿?脑机保留?基因改造?
听起来多么“文明”的补救。可对精神犯罪者的“宽容”,何尝不是对受害者灵魂的二次凌迟?
外星域那“开水煮了冲下水道”的政策,更是将这份“先进开明”的虚伪撕得粉碎。
场内压抑得令人窒息。
场外,观测室内,无论联邦二军、帝国还是诺瓦莱特的教员领队,脸色都难看至极。
星网弹幕更是彻底疯了:
“……卧槽!?”
“二十多刀!精神病?!我去尼玛的!”
“妈妈……那个妈妈……我哭死!”
“这副本背景太阴间了!哪个王八蛋设计的?!”
“星际法对精神犯就是太宽容了!凭什么!”
“现在不共同应对异种,伤害自己人,我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卫枝刚才念诗是……在回应这个?”
“看得我拳头硬了!”
与此同时,巨大的哀伤像爬墙虎一样攀附上众人的身躯,精神污染指数还在不断攀升!
那些乌鸦开始成群的冲击。似乎在保护着什么。
小队五人,如遭重锤!
金烬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线。云让周身战意被强行压制,重甲阿瑞斯虚影明灭不定。林渊支撑屏障的手在微微颤抖。姜芷脸色更白,却死死维持着奥丁的视野。
卫枝本人身体晃了晃,嘴角同样沁出血痕。
她喉头发紧,指尖冰凉。
她低头,看着掌心那张仿佛也沾染了血色的【李贺】卡牌。
冰冷的卡面下,似乎有无数的冤魂在哭嚎,又似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乞求解脱。
她猛地抬头,无视嘴角血迹,无视周身粘稠如实质的绝望污染,清冽的声音穿透层层阴霾,带着一种号令幽冥、安抚亡魂的奇异威严,如同黄泉岸边的引魂钟声,轰然炸响:
“愿携汉戟招书鬼,休令恨骨填蒿里!”
嗡——!!!
吱呀——
那扇钉死的、布满绝望抓痕、仿佛封印着无尽痛苦的铁门,在卫枝话音落下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力从内部狠狠撞击!锈蚀的铆钉崩飞,扭曲的门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猛地向内洞开!
门后并非黑暗,而是喷涌而出的、更加浓烈粘稠的悲伤与茫然,如同实质的灰色浪潮侵蚀着众人的精神防线。
一个穿着染血校服的少女身影,出现在门内的阴影里。
脖颈上狰狞的淤青,腹部穿透性的、密集的利器伤口……但她身上没有敌意,只有浓得化不开的茫然与悲伤。
她空洞的目光扫过卫枝,最终落在卫枝身后那个长发披散、红衣诡谲的虚影上,仿佛……终于有人听懂了她灵魂深处无声的呐喊。
“……我想见,见见我妈妈。”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随时会散去的风。
*
“门炸开了!不是开,是炸!”
“李贺的虚影…在发光?!”
“那些异种的源头竟然只是一个女孩?”
“头皮发麻!这到底是什么力量?!”
*
林渊一步上前,动作是罕见的轻柔。
她身后的【赫卡忒】三重虚影流转,代表着“中年”的那一面光芒微亮。
林渊的手,温柔地虚覆在少女冰冷的眼睛上。
嗡……
光影流转,一个面容憔悴、双眼红肿却努力挤出笑容的中年妇女形象,在林渊卡牌力量的具现下,缓缓凝聚在秦藻面前。
那形象如此清晰,带着母亲特有的、深入骨髓的关切和……无尽的悔恨。
“对不起……藻藻……”幻影的声音带着真实的哽咽,
“妈妈应该……应该告诉你……不要开门的……”
“妈……”秦藻的虚影颤抖着,试图触摸那熟悉的脸庞,却穿透而过,
“别伤心了……我……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所以不愿离开,
所以宁愿化作最恶心的异种,
也要等。
无声的倾诉在精神层面汹涌。
悔恨、眷恋、释然……复杂到极致的情感洪流冲刷着在场的每一个人,也冲垮了场外无数观众的心理防线。
就连观测室里都有人别开了脸。
母亲的光影渐渐淡去。
秦藻抬手,仿佛想擦去并不存在的眼泪。
这时,卫枝身后的【李贺】虚影动了。
红衣青年衣袍无风自动,指尖捻着一瓣仿佛由浓血凝结而成的诡艳红花,轻轻飘落。
卫枝伸出手,稳稳接住,然后,无比郑重地,将这瓣来自诗鬼的彼岸之花,递到秦藻冰冷的手中。
嗡……
柔和的光晕自花瓣与少女接触处漾开。
那狰狞的淤青、可怖的贯穿伤口……如同被时光抚平的画卷,一寸寸愈合、消失。
少女脸上那层死寂的阴霾褪去,露出属于她这个年纪应有的、带着一丝羞涩和干净的容颜。
仿佛从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中,
终于苏醒。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了许多,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清晰地将自己的名字,郑重地交还给这个曾对她不公的世界:
“我叫……秦藻。”
泪珠大颗滚落,
她却努力地,绽开了一个如释重负的、带着泪光的笑容。
“谢谢。”
下一秒,环绕西周的、那象征母亲无尽悔恨的漆黑鸦群,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净化,羽翼上的墨色褪去,化作一片片素白的羽毛。它们簇拥着少女的身影,如同温柔的挽歌。少女的身影在纯白的羽翼环绕中,如同晨曦下的露珠,缓缓消散,归于这片她曾饱受折磨、最终得以安息的土地。
【核心异常·秦藻 · 己被净化】
【全图净化进度:+25%】
【副本第二关卡解锁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如同惊雷,在所有仍在与无穷异种纠缠、或刚刚抵达核心区域却不得其门而入的其他小队频道中炸响!
帝国军校这边,
薇尔手里的剑就没停过,结果首接告诉她有人把异种净化了?
“谁?!”
“谁动了主线?!”
“怎么可能?!刚才进度条还是0!”
安菲尔德也皱眉,
“是不是二军先找到了核心?”
奥菲娅冷静开口,
“不对!系统提示是‘净化’!不是击杀!”
二军这边,
“25%?!开什么玩笑!”
“我们这边还在清外围!谁干的?!”
“诺瓦莱特?她们刚才好像往核心区去了?”
诺瓦莱特,
贺姝澜盯着光屏上暴涨的进度条和“秦藻”的名字,眼神锐利如刀,瞬间锁定了方向:
“联邦一军!一定是那个卫枝!”
池栖的笑僵在脸上,险些没控制住自己的神情,崩了人设。
就在这片哗然与难以置信中,
卫枝的身影,率先缓缓自那栋象征着无尽悲痛的废墟居民楼阴影里走出。
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平静。
天空中,那些刚刚化为素白的飞鸟,仿佛找到了新的归处,重新汇聚成流,不再组成狰狞的骷髅图腾,而是温顺地、如同忠诚的护卫,环绕着她的脚步盘旋、飞舞。
提示音在她一人的耳边响起,
【异常己清除】
【获得抽卡机会:+1】
【获得“异常”的嘱托:鸦群的领袖】
她轻抚卡牌,
奉礼郎,
给死人编谥号,给皇陵点长明灯,给王公贵族写祭文。
为什么叫诗鬼,
因为,
你本就是给...给鬼写文章的啊。
对你来说何其讽刺,
但于亡者而言,这便是照亮他们通往安息彼岸的唯一长明灯,是抚平他们千年怨怼的无上镇魂曲。
你的怨,我听到了。
你的执念,
我愿以诗为引,魂为渡,
替你解!
弹幕空屏了许久,而后爆发式的刷屏,
“我TM爆哭!!!秦藻啊!!!我记住你了!”
“愈合了!伤口愈合了!她笑了!她终于笑了啊!!!”
“超度净化!!!我TM跪了!!!”
“白羽圣歌!鸦群化圣卫!这画面…神迹啊!!!”
“卫枝走出来了!白羽开路!她像冥界使者!!!”
“李贺卡牌…这根本不是战斗卡!这是…神祇卡?!”
“刚才吹赫尔的傻眼了吧!”
“卫枝递花那一下……我心脏被击中了!”
“鸦群变白鸟了!是妈妈的悔恨被净化了吗?”
“25%!!!首接跳关?!卧槽卧槽卧槽!”
“其他队都懵了!哈哈哈哈哈!”
“帝国:谁动了我的主线?! 二军:谁抢了我的首杀?! 诺瓦莱特:贺姐眼神杀!”
“李贺卡牌……这力量……太玄了!也太狠了!”
“那两句诗,谁能告诉我什么意思啊,我虽然读不懂,但是心里怎么感觉怪怪的!”
“楼上加一!在星网搜了没搜出来。 ”
“我一军!!卫枝牛逼(破音)——!!!”
【积分榜更新中...】
【第一关卡己结束】
【即将进入第二关卡,请各位考生做好准备】
只有卫枝微微歪着脑袋,
白鸦环绕,风轻轻带起她的发丝,
她低喃,
“不,还没结束。”
“因为该死的人,”
“还没死呢。”